不忍心硬生生掰斷兒子的感情,也無法昧著本心給展旭裝笑臉。
韓耀叼著煙想,特麼老子願意看他一眼都算給他天大面子了。
到家後,張楊緊著扯住韓耀不讓他脫鞋進屋,說:“走走走,買菜買酒去啊,今年年貨還沒辦置,咱家啥也沒有,晚上吃啥。”
於是一大隻韓耀被推擠出門框,關門時張楊囑咐:“張容,把客房收拾出來,給展旭住。”
張容忙不迭的點頭應下,防盜門關合咯噔一聲響,張容鬆了口氣,對正環顧打量周圍的展旭說:“叔,歇會兒吧。”
展旭笑道:“你家的房子真不錯,你住哪間?”
“我家屋子舒服吧。”張容開心的笑起來,揚手一指,“我住閣樓。”
展旭道:“上去看看。”
小閣樓永遠整潔的像張容每天睡在這兒似的,白牆壁,綠窗簾,單人床,毛地毯,書桌整整齊齊,抽屜和櫃子裡的東西從來沒人亂動。
展旭在屋子裡走了一圈,矮身坐在床鋪上,宣軟舒適的床墊子微微下陷,他摸摸棉被的布面,隨手拉開床頭櫃抽屜,看裡頭零碎的小東西。
張容在他身邊坐下,說:“沒什麼玩意兒,指甲刀,鑰匙扣,舊手機……誒對!這個我給忘了!”
張容忽然想起了什麼,往抽屜裡側伸手掏出一個鐵盒,歡歡喜喜的給展旭遞過去,“這是我爸送我的,你開啟看。”
展旭掰開鐵盒邊緣,絲綢布料中間凹陷處,躺著一把銀白色的老手槍。
展旭拿起來在手中掂了掂,微有些驚異,道:“以前的警用槍,你爸哪兒給你掏動來的?”
張容仰著下巴尖,笑道:“一個警察是我爸朋友,給弄的,我爸跟局子裡的特熟。我姜叔跟你一樣,也是刑警,老帥了,當年抓逃犯還把鼻骨磕掉了一大截。”
張容說著來了勁兒,興致勃勃的繼續道:“我爸另一個朋友,我叫他李叔,他家閨女李嫣,我們倆從小玩兒到大。我考上大學之後,她也考了警察學院。後來煥超叔當局長了,把小胖嫣兒調去自個兒警局,想讓她當內勤,但是胖嫣兒就想進刑警隊,今年到底進去了。有一回我們吃飯,她說她為了抓毒販子,在火車站裝農村婦女,灰頭土臉痴傻捏呆的,一蹲就是半個月。”
展旭將槍放回原處,握住張容的手,道:“所以你爸才不願意你跟個混局子的處物件,因為你爸明白,當警察太危險。”
張容笑了笑,緩緩道:“我覺得,警察是最偉大的職業。”
展旭湊近他,問:“所以喜歡我的原因之一是我做刑警?”
張容故作矯揉的晃悠著腦袋,不答話,展旭被他的模樣逗笑了,倆人舒服的靠在一起半晌,然後張容下樓整理了客房的被褥。
展旭從臘月初始到正月十五都住在張容家,一家人上街買年貨多了一個勞力幫忙拎東西搬箱子,小年的時候大清早韓耀領著張容去四條街,展旭陪在家的張楊規整陽臺上堆放的年貨,中午張楊去老金爺子家送年禮,韓耀覺得待著沒意思,勉為其難讓展旭陪他下了幾盤象棋。祈盤屯的奶奶家郵來了很多自制燻肉和乾菜,展旭簽收了攤開掛在晾衣架上。
今年春節沒去祈盤屯,一家子在省城過大年,除夕早晨就給祈盤的親戚們挨個打電話拜年,說好二月二之前回去一趟,從隔壁老吳家預訂一口豬,到時候宰了好好熱鬧熱鬧。
春節每一天都高興,每天都過得很快,眨眼大鍋蒸饅頭變成了煮餃子,緊接著又變成了煮湯圓,張容在家沒住夠,元宵節已經伴著煙花燈會到來了。
那天晚上一人吃了碗元宵,韓耀和張楊準備出去走百步,到河邊堤壩上溜達溜達,收拾好碗筷後問:“你們倆去不去?”
張容和展旭坐在餐桌邊,挨著看一本墨綠色的舊相簿,張容興致勃勃的,不歇氣兒的講著:“這是我爸第一次上臺演出,這張是我舅舅,在傢俱店門前,你看跟民工似的,他非說那時候就流行這衣服。這是顧叔,你看年輕時候多好看,現在謝頂了不中看了,他還給我爸畫過一張素描,等會兒我找出來給你看,=。這張是……我也不認識他們,反正是我爸的朋友,現在在北京,這個,噗!這是我爸在炕上睡覺,滿身全是雞崽兒,哈哈哈哈!”
展旭朝他們搖了搖頭,張楊於是跟韓耀說了聲,倆人進屋去穿大衣。
那本相簿原本放在張楊和韓耀的臥室裡,在衣櫃頂上有兩個皮套扎捆的老皮箱,裡頭放的都是有年頭沒用過的東西,不知道張容發現之後個臭崽子怎麼倒動出來的。此時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