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吳叔叔你累了?”刀少爺忙站正了,“我壓著你了?”
“你才多大點人!”這話一語雙關。
刀少爺自然沒聽懂,“我身量且有你高了,也比你壯……”
“是啊,出來幾個月,越發像大人了。”
是夜,躺在芭蕉葉和樹枝搭成的窩棚裡,吳崇禮幾次欲言又止。刀昭罕覺出他有心事,耐心地撫摸親吻。
“刀昭罕……”
“崇禮!”刀昭罕以為他想要,伸手往下探。
他夾緊腿搖搖頭,整個人縮排刀昭罕懷裡。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那混小子沒規倒距,竟敢讓你扶他,你莫再那樣慣著他。”
吳崇禮輕笑:“他還是娃娃。”
這娃娃要我給你張羅門親事,好讓你生兒子,否則他就要過繼來給你當兒子……
吳崇禮心裡百轉千回,終究覺得這個時候說這些太無趣,待安然返回人世再計較那些世俗之禮罷!
往北的山越發高了,河流、沼澤亦多起來。從太太山寨出來時,每人帶了半個月的口糧,按刀昭罕的預算,是要沿路打獵添補的,偏巧那日夜襲補給站,竟撿著許多罐頭,這一路走來,他們是再不愁吃喝了,故路線選擇上不必專注捷徑和速度,安全第一。
一路行去,能清楚繪出前頭潰敗遠征軍的行軍路線,莫少尉沉默著,用小刀把一根毛竹切割得支離破碎。
班長直接嚷嚷:“他們既已拐出來了,為何又往那邊去?”
“想是當時這裡有洪水。”吳崇禮耐心解釋。
“可那邊是沼澤啊,進去且出不來的!”
吳崇禮扯嘴角,“昨天還不曉得哪個說那邊是通天坦途可以走呢。”
“雖然昨天我不信依旺的非要過去看看,但我一走進去便發現不對了,爛泥踩一腳就沒過腳踝……”班長恨恨捶樹,“前幾天瘴氣林子裡留下那麼多屍體,躲過瘴氣又進了沼澤,到底有幾個人能回國?”
“不管如何,你能回!”
“我回去頂P用,十萬大軍出征,未戰死沙場卻在這魔鬼林裡喪了命,死不瞑目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有心軟的,怕聽見這筆心酸賬,站起來走開去。
莫少尉忽然道:“若我們加緊趕路,或許能再收著些落伍的散兵?”
吳崇禮望向巖吞:“前面那撥人走多久了?”
“他們缺糧,吃的猴子、樹根——這塊吃剩的樹根又發芽了,起碼走了十來天!”
雖然他們這裡說說便算了,遠征軍們卻有了默契,腳程上明顯加快了許多。
莫少尉也問過刀昭罕,怎的前些時走的林子靜寂無人,這些天走的卻到處是遠征軍糟蹋過的痕跡。
“想來該是迷路了,在林子裡折來拐去耗盡了補給,從這過去,倒是有英國人留下的倉庫,只是挨近公路……”
由於遠征軍們要趕路,刀昭罕也適當放寬了選路準則,偶爾“將就”他們一下,不為著絕對安全繞遠路。
這回面對的是一條寬河,按刀昭罕的意思,應順著河走,到下游再渡河向北。莫少尉聽說那樣要多走一天的路程,不太願意,執意在此處即渡河北上。刀昭罕聽遠征軍們紛紛表態,於是從了。
連著三天沒下雨,河面雖寬倒不湍急,擺夷人指導大兵們砍毛竹扎竹筏。
刀昭罕取下望遠鏡,嘆氣道:“看來是我多慮了。”
莫少尉笑道:“頭人小心謹慎是我們的福氣。看樣子對岸尚無人跡,只要我們渡河過去快速離開,總不至於就碰著克欽人罷?”
“這裡是克欽人的地盤,過去些又有翡翠礦,普通克欽人還罷了,就怕遇著獨立義勇軍,螞蝗一樣叮上來,著實煩人。”
“看對面山林開闊,我們無需費力開路,這樣倒節省了許多功夫。”
十多人一個竹筏,五六個竹筏同時下水,兩三輪後便全部過去了。
遠征軍上岸後,刀昭罕執意親自擔當前哨,讓巖吞和巖善照顧好兩位少爺。
吳崇禮很少見刀昭罕這般緊張形於色,也提起精神,專心聽巖吞指揮。行了兩個小時,前面忽然停了,二百來人的隊伍不算很長,前方的爭執很快傳下來——
打前哨的擺夷人感覺不對,要求後撤。
“什麼不對?”吳崇禮問。
巖吞皺眉:“頭人既然擔心,我們馬上後撤。”說完擁住吳崇禮就轉身。
後面的遠征軍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