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的大手,忽地再變柔和,掌心溫暖而寬厚,輕輕覆蓋在了,自己冰涼汗溼的額頭。
“……嘿,莊景玉。”
聲音甚至比上一次還要更加柔和。
莊景玉恍惚覺得黎唯哲已經不用再說什麼別的話,他就會先溺死在這一片醉海里了。
“你覺得我對你太好了,是不是?你好奇為什麼,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莊景玉的錯覺,他總覺得黎唯哲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無論聲線還是手掌,也都有著不輸給自己的,輕微顫抖。
難道他也在緊張嗎?難道他也在害怕嗎?可是……可是他可是黎唯哲啊!是那個霸氣天成魄力十足,遇佛殺佛遇神弒神,天不怕地不怕的黎唯哲啊!他會害怕什麼呢?他會緊張什麼呢?莫非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能夠他感到緊張和害怕的嗎?……混沌中,莊景玉恍恍惚惚地,這樣胡思亂想著。
黎唯哲放下手,將嘴唇輕輕貼上了莊景玉的耳根。而當滾燙觸上冰涼,兩人都同時有種,電流穿過全身的慌亂。
“告訴我,莊景玉,”他閉閉眼睛,頓了頓深吸進一口氣,“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回答?”
黎唯哲獨有的氣息落在耳畔,每一縷每一絲,都彷彿是一顆深埋進溼土裡的種子,被溫暖的清風微微一拂,便爍爍開出了,柔軟香美的嬌嫩花朵。
窗外早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但整間屋子卻驟然相反地,變成了暖氣襲人,春光灼灼。燭色明滅,燈火搖晃,甚至忽地一下,九點整到,早被黎唯哲按時設定好的音響機裡,也悠悠飄出了輕靈若夢,高華典雅的舒緩樂調聲。
一切都是那麼美。無論視覺,嗅覺,觸覺,還是……聽覺。整個兒就彷彿一座神話裡的廟宇,童話中的城堡。如果它真的是“家”,那也未免有些溫馨浪漫得,太過不像話。
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管莊景玉是不是真的很想要知道黎唯哲的回答,但他都沒有辦法抵抗,由這一份溫情,所帶來的誘惑。
於是最後,莊景玉半是恍惚半是清醒地,小小往下點了點頭。
黎唯哲一見此狀就忍不住咧嘴笑了,眉目間滿布著一片溫柔寵溺,彷彿在對待塵世間,最貴重的珍寶。他輕輕撥弄過莊景玉的碎軟髮絲,接著便開始了兩人之間最初始,也是最簡單的肌膚相親。黎唯哲探出舌尖微微舔了舔莊景玉晶瑩冰涼的小耳垂,不顧對方身體突然的僵硬掙扎,輕聲低語道:“你想知道我的回答是什麼……可是莊景玉,你該知道。”
他的聲音暗沈沙啞,成年男人都懂,那是一種過度忍耐的艱辛。
“你該,知道的。”
他說著便將自己溫暖的額頭,代替手心,慢慢,慢慢地,貼上了對方,溼涼的發跡。
他們從未離彼此如此之近過。雖然明明只觸碰了額頭的部分,但卻彷彿全身都融化在了一起;兩顆同樣流浪漂泊的靈魂,終成為一條互相交錯糾連,難以隔離分開的根。
儘管來自的世界不同,儘管所過的生活不同, 儘管一直以來所適應的社交人群,也都不盡相同──然而那卻並不影響,他們都同樣的孤獨,與寂寞。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後,莊景玉都還自卑地以為自己配不上黎唯哲, 因為黎唯哲不僅是他的伴侶和愛人,而且還是他的貴人與恩人──是黎唯哲將他拉出了黑暗的深淵,同他並肩,站在光明的頂點。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子的。單方面的施捨和給予在任何感情之間都不可能長久地存在;尤其是在,黎唯哲和莊景玉之間。
因為他們,是彼此的救贖。
事實上很多時候他們自己也都有感覺,和眼前這個人在一起,毫無意識也毫無自覺地,他們就彷彿突然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而不再像是,一貫的自己。很奇怪對嗎?沒錯是很奇怪。但是那並不意味著,他們就虛情假意,裝神弄鬼,遠離真實。
都說在不同的人面前你也是不同的自己。那麼黎唯哲和莊景玉就是在彼此的面前,成全了最完美,也最真實的那個自己。
人需要相對的圓滿,所以才帶著一顆心來到人世,去尋找他生命中,天意註定的另一半。
而現在,黎唯哲緊緊擁抱莊景玉,好像無論怎麼用力都還聞不夠那般,狠狠嗅吸著從他全身上下,由內而外,悠悠散發出來的迷人香氣,心中暗想,他竟然如此幸運,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就已經找到了這個命中註定。
“嘿……莊景玉,”黎唯哲點到為止地吻了吻已然陷入空茫狀態的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