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沮喪”的臉色表情,彷彿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衝出去跟那個小夥子低頭道歉一般的著急模樣,黎唯哲不禁眉峰一凜額角抽搐,頓時感到壓力狂大,心中著實懊悔,哎,看來剛剛真不該那麼洗涮他的!
……算了,算他敗了。
最終,黎唯哲無奈將蛋糕往桌上一放,沈沈嘆口氣,決定以一個成年人不和小孩子一般計較的成熟大度之心態,來包容寵溺,並且呵護珍惜,這樣一顆即便身處複雜,卻也難得未泯的美麗善心。
“好了好了,就算不是因為你,我也會派他做別的事情去的,或許更苦更累也說不定……”說著輕輕拉起莊景玉的手,勾唇微微一笑,“浪費這麼久時間菜都要涼了。走,吃飯去。”
當手掌幾乎完全被黎唯哲的大手所包裹覆蓋,腳步也不自覺跟著對方往前邁出的時候,莊景玉恍恍惚惚地想,自己真是越來越習慣,黎唯哲把自己當做幼兒園小朋友一般地細心對待了。
寬大厚實的溫暖掌心,同來自久遠記憶裡的父親不一樣,同來自夢境恍然如幻的楚回,也不一樣。
那就是黎唯哲的手掌。莊景玉知道。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憑什麼如此確信,那雙手上究竟有什麼東西是黎唯哲所特有而別人所沒有的,那雙手上究竟有什麼東西是別人所擁有而黎唯哲所沒有的──這一切的一切其實他通通都說不上來;然而這卻並不影響他,就是如此深深,深深地,知道。
好像只要被黎唯哲緊緊握住雙手,他就變得安心,並且勇敢了起來。這種感覺誰都不曾讓他有過。父親永遠粗糙汗溼的手掌,讓他感到心酸;楚回永遠疏離冰涼的手掌,則讓他感到心疼。當然莊景玉也清楚,其實他們誰都不想的,可是他們畢竟,總是讓他感到難過了;而唯有黎唯哲──很諷刺地,竟然會是那個曾經二話不說便將他扔進監獄去的黎唯哲,讓莊景玉,什麼情緒都不需要自己主動去感覺和想象,而是自有一股甘甜暖流,緩緩溫情地,漫入了他封凍太久的小小心臟。
這個人甚至還幫他過生日。
此時此刻,屋內明媚的燭光,四溢的菜香,一個蛋糕,兩副碗筷……這些其實再簡單,再平凡不過的尋常東西,卻已經足夠令莊景玉幾欲墮淚,感動至極。
竟彷彿真的有一種,“家”的感覺。
而對於此的概念,莊景玉確已喪失很久,很久了。
曾經一度期待可以幫自己找回這份感覺的人沒有能夠做到,而曾經從未有想過,竟然可以幫自己尋回這份溫情的物件,如今,卻將這樣滿滿一室的浪漫溫情,暖暖,呈現在了自己漸趨模糊的濡溼眼眶。
如果直到現在,莊景玉都還堅持認為這是“友情”的話,那他也未免有些,太過於自欺欺人。事到如今他和黎唯哲之間的相處,不用別人無心來開他的桃色玩笑抑或特意來跟他挑明真相,就算沈悶遲鈍好比他自己,心底深處,也總能隱隱有所察覺感應。若是真的把那當成友情,於事實來講,那大概是少了點什麼別的東西;而於他本人來說,他竟會感到些許微妙不堪的悵然失落──莊景玉發現自己,居然難以抑制地夢想與渴望著,他和黎唯哲之間,能夠有一些更多,更多,超過友情的,美好感情。
而那種感情究竟是什麼,莊景玉實在已經不敢再去琢磨。
他知道自己的確是一個不會記仇的老好先生,但是他卻不願意去正視與相信,自己竟然會只是因為惡魔施加的一點小恩小惠,就被輕易收買了最該純潔的感情,與最該高尚的靈魂──他變成了一個朝三暮四,或者更嚴重點來說,一個水性楊花的俗人。
莊景玉從來沒想過自己的那一顆心,原來也可以像電視裡常常演的那樣,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分裂成一瓣又一瓣,然後投射給生命裡,那些來來去去,走走留留的路人。
黎唯哲是第二個。那會不會……還有第三個呢?
不想。不想再有第三個。不想,再有更多。
──這是莊景玉在問出那個傻問題以後的下一刻,便從心底脫口而出的,第一秒答案。快且真,令人慾否無法,欲忘不能。
於是直到現在,莊景玉總算真真正正地,感覺到有些害怕起來了。
對於自己竟然也會“變質”的惶惑 ,與對於黎唯哲有朝一日或許會“變心”的恐懼,就此時此刻的莊景玉而言,談不上哪一種,更加晴天霹靂,驚心動魄。
他想自己絕對是應該好好反省和戒掉點兒什麼了。否則,就真的太危險了。
和上次一樣,黎唯哲依舊迷人性感風度翩翩,紳士氣十足地替莊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