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的是,韌帶被狠狠拉伸的揪扯感,卻反而令莊景玉暫時忘記了自己正被迫擺出這樣一個恥辱姿勢的可怕事實,而竟恍惚回憶起,那一段和楚回情愛纏綿的如夢往日。
明明也不是多麼久以前的事情,可是對於度秒如年的莊景玉來說,那已經是非常非常遙遠的過去。沒有人知道,他有很多個第一次,很多很多,在那些更加久遠的,閉塞無知的過去裡,那些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甚至根本連聽都沒聽過的第一次,都是在那一段不算長久的柔軟光陰裡,溫柔,而安靜地開始。
大概也是終結。
畢竟,領他開啟,和帶他走過這一路的人,都已經拋下他了。
而至於中途,如今回頭再看,也無非只剩下一路,燒成灰燼的熱烈。
曾經新奇難言的美妙世界逐漸變得滿目瘡痍,張牙舞爪的猛禽怪獸將他圍困得四面楚歌。倉皇中,眼前這一大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黑暗,實在沈默得令人心酸。
耳畔再沒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告訴他說,莊景玉,該這樣走;身旁再沒有一個人牽著他的手說,莊景玉,跟著我走。
因為在最後的最後,曾經對他說過這一切的人,最終還是選擇放開他的手,一個人先走掉了。舉目望去,如今這片危機四伏的可怕森林只剩下他了一個人,抽身已是不可能,但要如何繼續下去,誰又知道呢。依靠和目標都沒有了,只憑獨自摸索,也許很容易就受傷,然後死掉,也說不定。
失去引導的彷徨無助令莊景玉開始懷念,曾經被給予的那一份溫柔和耐心。他知道那決不會是假的;只是他很遺憾,那畢竟,還是太短暫了。
因為短暫,所以可貴;因為短暫,所以可悲。
可是哪怕短暫,也是刻骨銘心,至死不悔。
表情柔軟下去的瞬間,一陣熟悉而陌生的疼痛,也逐漸在莊景玉的雙腿間緩緩蔓延開來。瞳孔驀地放大,莊景玉清晰地聽見從耳畔傳來的聲音,彷彿來自萬劫不復的地獄深淵。
“現在回神已經晚了。我看你剛剛一副很難過的樣子嘛……是在懷念蕭嵐的技術嗎?”
“正好,那我們就互相試試吧,說不定會很對胃口,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當黎唯哲將手伸進自己褲下一厘米的時候,面板間驟然升起的,那一股如蛇般細膩冰冷的酥麻觸感,讓莊景玉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咬舌自盡──這種傳說中的自殺方法的最後準備。
不過他的運氣,似乎還沒有差到,需要在現代社會實踐這種古老辦法的悲催地步。
打斷黎唯哲下一步行動的,是房門處忽然響起的,某一道溫溫涼涼的清冷聲音。
“黎唯哲,你甩了我,就已經飢渴到連這種貨色都要上了嗎。”
第九章
房間裡太過專注的兩人並未注意到,當林煙站在門邊衝著他們開口講話之前,其實就已經,和客廳裡的人大大吵過一架了。
嘛……不過,雖然說是在和客廳裡的人吵,但其實是從頭到尾,也就只有賀均這一隻被妒火與怒火燻迷了心的惡毒孔雀,才有種壯起膽子,勉強……算是和林煙吵了一架。
所謂“勉強”的意思是,如果吵架的全過程,從頭到尾,都只有賀均一個人在唾沫橫飛,專挑難聽骯髒的詞兒使勁兒地罵,而對方卻根本連看都看沒有他一眼,從進門,到穿過客廳,到最後踏進小房間的門,一路上就只冷冰冰地說了一個字,“滾”……的話。
這給力的一幕讓在場包括柳君城在內的其他圍觀群眾,無論是之前從未見過林煙的,還是之前和林煙有過見面之緣的,全都被毫無例外地深深震撼了。
畢竟,眼前的對比實在太過於鮮明。
一個是表情扭曲,形象全失,嘴巴里吐出來的話簡直難聽到不堪入耳的瘋子;而另一個卻五官如畫,氣質絕佳,儘管只走過了短短的一路,然而沿途鋪展開來的美人氣場,卻是所向披靡,無可抵擋。
孰高孰下,已經不需要用一眼,只需半眼,就能分辨得出了。
柳君城當然也是和林煙見過面的,只是次數並不多。……哎不過話說回來,像林煙這種活一輩子也難得遇上一個的超級大美人,這輩子居然還能見上一次,也就真該知足了。
和所有的“正常人”一樣,柳君城第一次見到林煙的時候,甭管他是直是彎,只要他還是一個審美觀趨於正常的地球人,那麼他都絕對會為這樣一張幾乎已經臻於完美的臉蛋,而高呼驚歎。那已經和性別無關,純粹是站在人類外表的進化發展──這一高度上來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