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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準該是等的不耐煩了,他先我們一步走了上去,將仔細包裝過的魯迅散文遞給他哥哥,說,哥哥,好久不見。
清清接過去,說,你長大了點。
準準便回到,你瘦了,要多吃飯。
他們倆的談話充滿了違和感,好似兩個民國時期的學究。我終於看不下去,將小兒子推到了大兒子懷裡,對他們說,繃著臉幹什麼,抱抱吧。
清清彎下腰將準準抱在了懷裡,準準臉上有些彆扭,摟著他哥哥的脖子卻也沒有放手。
於是吃午飯。
飯吃的很沉默,在清清那裡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母親的資格,我不可以問他最近在幹什麼,也不可以問他是否還留在國內。當年他們說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硬生生將他從我身邊帶走。因為清清走了,他們才准許我生第二個孩子。
準準平時吃飯是很沉默的,今天卻開口說了話。他問,哥哥,你上學了嗎?
我看著沙發上陪著清清回來的人,全身一僵。也許是陪同清清的次數多了,也許是準準還小,他並沒有阻止清清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的小兒子,我終於可以知道我大兒子的近況。
上學,跟很多同齡人。
——原來他還在上學。
學些什麼?
生物,小青蛙,小兔子,小猴子……
——這麼小就要解剖嗎?
我以後也可以去嗎?
太遠了,最快也要兩天。
——他已經不在國內了。
那你吃的如何?
很好,住的也好。
話題到這裡便打住了,不過我已經很滿意,剩下的內容我可以自己填補。
血緣真的是奇怪的東西,明明兩個孩子從出生到如今見面的次數十個手指便數的過來,可過了午飯,準準便筆直的坐在他哥哥腿上聽他念散文了。清清讀了一會兒,遇見些筆戰的典故,也講給他弟弟聽,準準在一旁頻頻點頭。魯迅先生的書自然是極好,只是他們兩個怎麼看都還是民國的兩個學究,那些反諷的,嘲弄的文字,準準真的有興趣聽嗎?
說起來,我真是個很失敗的母親,因為失去了第一個兒子,便覺得有一天會失去第二個,平時對準準也不怎麼親近,讓一個六歲的孩子長成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