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下攔住了瘋狂的車,並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蘇朝宇用滿懷歉疚地目光仔細讀著報告。
“格蘭傑真的調去了航空通訊連,”慕昭白說,拉開抽屜找簽字筆,“那地方很辛苦,不是這樣一個愛吃零食的女孩子能承受的。婚期前毀約……我說蘇朝宇,你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實在差到讓我想揍你。”
“有什麼補救的方法呢?”蘇朝宇緊緊攥著格蘭傑的調令,“我知道這是我衝動和賭氣的後果,願意彌補。”
“我自作主張改掉了她的志願單位,調她去航空通訊連首都辦公室做文秘,怎樣?”
蘇朝宇釋然地笑了,拍拍慕昭白的肩膀:“非常感謝……我想她應該……呃……回頭我請你吃飯。”
“得了吧,還需要幫忙麼?”慕昭白替蘇朝宇填好了一張申請保密研究室的表格,“技術工還是私人協助?”
“我自己來吧。”蘇朝宇笑笑,用漂亮的花體簽字寫下自己的名字,拎起那串亮晶晶的三維識別鑰匙,“多謝。”
“別跟我客氣,兄弟!”慕昭白嘿嘿笑著,毫不猶豫地為面前這個級別不夠申請保密研究室的人開了後門,“多莉覺得,你寫的那封情書,真是不錯。”
蘇朝宇鎖好門,首先讓錄音筆經過了高溫噴氣消毒,然後開始拆卸。他雖然不像程亦涵一樣拿到了機工碩士學位,好歹是全優生,很快就在網上找到了這個外國錄音筆的型號圖紙,然後把做工精良的儀器用半小時分解成了無數小塊。剩下的半小時,蘇朝宇一一檢查了這些零件的獨立效能,並且證明裡面沒有間諜和記錄工具後,放心地把它們拼回原狀。
他忽然感覺有些壓抑:這裡面到底裝了什麼,要衣勝雪這個瞻前顧後的女人把它放在最靠近副座的控制檯上?江揚已經將“銷金行動”的全部檔案蠟封入庫,如果從這裡面再得到線索,那些*、那些封存的檔案是不是要重新開啟,再來一次複查呢?浪漫的林硯臣、還處在恢復期的凌寒,包括央求自己寫情書給女朋友的慕昭白,是不是都要再次陷入無盡的忙碌中?
包括他,那個也會失眠會沒胃口吃飯的司令官,是不是又要藏起自己的疲憊,重新開始戰鬥呢?
其實,如果沒人追問,誰也不知道這條錄音筆的存在。蘇朝宇這樣想著,但是很快就對自己產生了厭惡感:怎麼可以這樣呢?他狠狠地捏了自己一下,果斷地把錄音筆插進電腦插槽。
軟體無聲地提取著所有波形檔案。
蘇朝宇從那些忽高忽低的形狀裡讀出了說話人的心態:揪心,卻裝作鎮定,喬裝,還維持平靜──毫無疑問,能做到這種狀態的人,地球上絕對沒有。
只有外星來的江揚。
檔案提取只花了幾分鍾,蘇朝宇帶上高保真監聽耳機,旋了旋音量鈕。
如果提前知道自己會聽到這些內容,蘇朝宇一定不會選擇這麼一個地方。保密室的凳子硬而小,為了讓工作人員始終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和清晰思維,這裡充斥著機器的輻射和詭異氣味,慕昭白曾經為了解密某檔案,在保密研究室裡連續悶了6天,出來以後才發現後背流汗的所有地方都起滿了發青的小疙瘩,害的他在醫院裡躺了整整兩天。
這樣的錄音,適合在一個春光明媚的午後,坐在搖椅裡聽。蘇朝宇想著,看著波形反覆跳動,穿著舒適的純棉的睡衣,即使出汗了也不會覺得怎樣,啜著微微冰涼的果汁,在柔和的光線下,品味。
如果提前知道錄音筆裡是這樣的東西……蘇朝宇憤憤地敲了敲桌子上那張已經寫好了正規開頭結尾的《物證提取報告》,才不要費這些拆卸和寫字的功夫!
如果提前知道錄音筆裡的聲音屬於那樣一個江揚,蘇朝宇一定要拉著他親自過來聽,讓他聽他聲音裡的顫抖、迷茫、絕望和悲傷──不管幾分真實幾分做戲。
如果提前知道這些聲音中會有自己出現,蘇朝宇一定不會選擇這樣一個有攝像頭監督的房間──儘管監督員是慕昭白,儘管他可能正在和多莉煲電話粥而沒空注意自己──蘇朝宇還是能感到自己的臉紅了,像熟透的桃,彷彿輕輕一剝,就能褪下那層火熱一樣。當他聽見自己出場的時候,開始是驚訝,然後變成屏息,之後震住了。
他從來不知道,談判也可以談成廣播劇,用這樣獨白的語調,亦真亦假的抑揚頓挫間,他,蘇朝宇,是完完全全的男一號。
“像是夢裡才有的,他乘著彗星到我的身邊,我突然發現原來過去的全部生命全部經歷,都是為了走到這裡來,然後遇到從天而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