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謙應了一聲,問陸之禹:“你洗澡嗎?”
陸之禹搖搖頭,他本來就是被吳謙從床上扒起來的,還洗個屁。吳謙說了句“那我去洗了”,便往外走,經過紀霖旁邊的時候,伸手搓了搓他的臉,有些疑惑地問:“咦,怎麼,你沒洗澡?”
紀霖使勁從他手掌中睜開,有些不耐煩地說:“出來之前洗過了。”
“洗個澡,暖和一點兒。”吳謙順勢收了手,這麼說著,卻也不再勉強他,徑直往外走了。
於是書房,就只剩下了紀霖和陸之禹。
陸之禹沒說話,紀霖好像也不打算走。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
陸之禹的書房是用主臥改的,臥室反而是用的次臥。裡面裝滿藏書、模型和來自各國的奇異擺件,紀霖只掃過一眼,眼中便閃起了好奇的光。
想起那日兩人在學校的
餐廳裡不歡而散,陸之禹便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此刻見小孩好奇又有點拘謹地撇著他書房的擺設,便順勢問道:“喜歡哪一個?我送你。”
紀霖聽了這話愣了愣,隨即搖搖頭。
陸之禹笑了:“怎麼,不好意思?”
紀霖又搖了搖頭,咬著下唇,慢吞吞又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以後我自己也會有。”
本來陸之禹還在滿心煩躁,這下便笑了起來:“好,有志氣。”他示意紀霖進來坐,紀霖猶豫了一下,走進來,在陸之禹旁邊坐下。
其實陸之禹也不知道想要跟紀霖說什麼,只是覺得跟這孩子說話,挺有意思的。紀霖也沒有主動挑起話頭,只是安靜地坐著,手掌放在膝蓋上,眼睛不時瞄一眼書房內的擺設。
“你好像不太喜歡吳謙。”陸之禹漫不經心地問。紀霖對吳謙的反感簡直掛在了臉上,如果紀霜將來真的要跟吳謙在一起,若不能獲得紀霖的認同,加上紀青山的阻礙,說不好真的就沒戲了。
紀霖好像料到陸之禹會這麼問,垂下眼睛,點了點頭:“他很討厭。”
陸之禹笑:“哪裡討厭?”
紀霖認真想了想,總結道:“像個痞子。”
一點沒錯。吳謙可不就像個痞子,一點正經樣子都沒有,輕浮,還帶點蠢。陸之禹贊同地點了點頭。沒想到紀霖卻接著補充道:“不過他好像是真喜歡我姐。”
沒料到紀霖會這麼說,陸之禹稍微愣了一下,問他:“你能看出來?”
“嗯。”紀霖應道,“我姐跟我說了,頭一次遇到這麼鐵了心追她的,她有些吃驚。”
陸之禹深深撥出一口氣。看來吳謙死纏爛打的策略,還真是歪打正著,紀霜還挺吃這一套的。他不置可否,轉而問紀霖:“你跟你姐姐,感情很好吧。”
紀霖點點頭:“我媽媽去世之後,都是我姐姐照顧我。”
陸之禹早聽聞紀青山的髮妻早幾年就因病去世了。紀青山為人專制暴躁,說一不二,紀夫人死後,一雙兒女的生活如何,幾乎可以預料。長姐如母,紀霜比紀霖大了七歲,照顧弟弟的重擔自然落在她身上。
不過細細觀察,紀霜與紀霖的長相,卻並不十分相似。陸之禹印象中,紀霜更像紀青山一些,五官並沒有普通女孩的柔弱之色,反而輪廓較深,眉目中帶了點英氣,那種美是帶些張揚的。反觀紀霖,眼睛狹長,睫毛濃密,嘴唇薄,面板白嫩,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小的緣故,看上去安靜斯文,應該是像母親比較多了。
書房的燈光不太明亮,少年的輪廓彷彿被鍍上一層金色,髮絲柔軟,眉目柔軟,嘴唇柔軟,那細膩的面板也柔軟。
他低著頭,露出的脖頸如玉,整個人像沒有任何屏障地暴露在外的新生嬰兒一般,沒有任
何攻擊性,彷彿只剩下柔軟這一種屬性。
陸之禹突然想,如果伸出手去,捏住他頸後,是不是能像捉小貓一樣,把這柔弱無骨的少年給提起來?少年會不會像貓一樣向他呲牙,露出尖利的小爪子?
他被自己這個荒誕的想法給驚到了。連忙收回目光,然後感到了自己的狼狽。
紀霖沒有發現他的異狀,只是安靜地作者,若有所思。
“我洗完了。”
吳謙在這時推開門進來,大大咧咧地穿著短褲和T恤,拿陸之禹的毛巾擦著頭髮。見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便笑道:“小舅子真用功,這會兒還不忘跟老陸請教問題。”
紀霖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吳謙自討沒趣,卻也不以為意,走過去勾住陸之禹的肩,衝紀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