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眼神裡的情緒卻更加濃烈了。
陸之禹停頓了一下,微微笑了,抬起修長的手指,在那個木箱的蓋子上輕輕敲了一下,低下頭,自言自語般說道:“這個箱子,是吳謙送我的,五年前,它還是空的。”他抬眼看看紀霖,“如今它快滿了。如你所見,這些全部都是開發商送給我的,作為我幫助他們疏通門路,修改建設方案的報酬。”
他如願看到了紀霖眼中那從燃起的火苗,陸之禹愈加興致高昂,他逼近紀霖,壓迫性極強地從上方看著他,挑釁似的問:“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紀霖仰起頭,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盯著他白色襯衣的領口,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這種人?哈哈。”陸之禹笑了,他走開兩步,突然又轉過頭,厲聲問紀霖:“那你以為我是哪種人?行業模範還是靈魂導師?”
最後那個詞語深深刺激到了紀霖的情緒,他凝視著陸之禹的眼睛裡漸漸凝聚起一層薄薄的霧氣,眼眶微微紅了起來。
可這樣子更加激起了陸之禹的怒氣,他抬高聲音,語氣變得更加嚴厲:“這樣就哭了?真沒出息。你還覺得受委屈了?沒什麼事就給我回去上課,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紀霖憤憤地盯著他看了幾秒鐘,終於轉身離開了陸之禹的辦公室。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陸之禹還站在原地。他抬起手緩緩捂住胸口,想讓狂躁的心跳和呼吸平靜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怒氣在紀霖表現出反感的一瞬間達到了峰值,胸中一股無名火迫切地想要發洩出來,面對面前責問自己的紀霖,只想狠狠地斥責他,折辱他,甚至摧毀他的精神。
只因為他否認了自己。
手掌用力地按了按胸口的位置,陸之禹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把這個孩子對自己的敬仰,看做了無比珍貴的東西。
所以在以為要失去的時候,有了那麼巨大的反應。
他不知道這個下午是怎麼過完的。機械地翻著桌上的計劃表,瀏覽著學生交上來的課題和作業,可心煩意亂之間,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陸之禹手握成拳,在桌上輕輕敲著,漸漸地,思緒集中起來,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他開始進行了思考。
剛剛一時氣昏頭腦,只為紀霖指責自己發怒,卻忽略了,紀霖區區一個學生,怎麼知道這裡頭的蹊蹺?
建築系的學生多少會關注些當下時政和城市規劃,這塊地被賣出去算是N市的大新聞,紀霖知道也不奇怪。可他和開發商的合作算是很低調了,只有規劃局等幾大重要機構的高層才略知曉。雖然大學建築系教授領導之流和相關政府部門以及土地開發商關係密切,算是公開的秘密,而且今天派來給他送鑰匙的人,若不往深了去查究人際關係,根本沒人知道是開發商的人,所以陸之禹才敢於讓他把鑰匙送來學校——他討厭在私人場合應付這些人。那紀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和自己有關的呢?
紀青山?
想到這裡,陸之禹微微眯起眼睛。
紀青山肯定知道這件事。當時土地局的路子,是開發商自己去跑的,找的並不是紀青山這個關係。假如這個人辦事不利索,沒收拾乾淨,讓紀青山知道了……
他想象了一下頑固暴躁的紀青山在局裡狠狠訓斥了下屬之後,回到家又對著兒子發脾氣,說“道貌岸然,勾結奸商”、“跟那種人學不到什麼好東西”之類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忍不住,微微翹起嘴角,笑了。
這麼一笑,心中的脾氣已然散了大半。想來紀霖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心情急躁,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證明了紀霖之前對自己的敬仰十分深重。
改天找個機會跟他解釋一下吧。
雖然把他弄哭,確實挺有趣的。
陸之禹關了電腦,看了看時間,準備回家繼續他手頭的設計稿。
學校的辦公環境,確實沒辦法跟家裡比。家裡的書房寬闊安靜,照明全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來的,還能隨時翻閱資料。
簡單吃了晚餐之後,陸之禹開始伏案工作。直至夜色深濃,月亮隱去在雲
帳裡,他才揉了揉酸脹的肩背,結束了最後的修改。
第三杯黑咖啡也被喝掉了。
端著杯子打算喝點熱水便去洗漱休息,走到客廳,發現剛剛忘記把手機拿進書房了,螢幕上顯示著有未讀簡訊。
開啟,一條是吳謙的,大意是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