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如果我能選擇,倒盼望當年也有人來放一把火,免去我日後看到人性醜陋時的絕望。”
“你簡直是個畜生!”他握住拳頭罵,但片刻後收起激動的情緒,繼續問下去:“按照你以上說的種種犯罪事件,根本不可能一個人完成得了,你還有同黨對嗎?”
“同黨?”我嗤之以鼻,答:“只是為我所用的工具而已。”
他愣住半晌,回過神來後拿起支菸,點了幾次也沒點著。
“冉奕,我太天真了,你遠比我想象的要可怕,我有種感覺,接下來,你會不擇手段的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但現在我的心裡很亂,完全猜不到你會怎麼做。”他將沒有抽過的煙捻碎,深深地看著我說:“最後一個問題,一直以來幫你為非作歹的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你馬上就會見到了。”我答。
話語剛落,茶館突然衝進來一群矇住臉的人,他們手裡的槍見人便開。淒厲的尖叫聲,響亮的槍聲,還有各種混亂的聲音環繞在耳邊。有個細長眼睛的歹徒,連續對準郭南方的腦袋連開兩槍,然後在他身上搜掠一番,將他口袋裡的黑色錄音筆拿走。這名歹徒將我踹到地上,再度舉起槍來,在大腿被射穿的那一刻,我因為陣陣楚痛而眼前發黑。
緩過勁來後,才看清眼前狼藉的景象,剛才那群人已經不見蹤影,剩下的,是七橫八豎的傷者和屍體。我趴在地上,用手緩緩爬到郭南方身邊,然後,捂住那雙不肯冥目的眼睛。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房裡,作為本市特大槍擊案的倖存者,我沒有回答一批又一批警察和記者的提問,只是在他們面前不停發抖。就連韓建安出現時,我也沒有開口,只是緊緊攥住他的手不放。
他足足請了一個月的長假,除了陪我以外,其餘的時間都用來料理郭南方的後事。出殯那天我也去了,當時烏雲蔽日,無風無雨,我看著靈柩被莊嚴的國旗覆蓋,再被抬進靈車裡。郭南方下葬時,哭聲彼起此伏,韓建安顯得最為安靜,他將白菊放在墓碑前,然後深深地鞠躬。直到人都漸漸散了,他依然傻傻地佇立著。
“冉奕,為什麼會這樣?南方是個好人,不該是這樣的……”韓建安喃喃自語地說。
我坐在輪椅上,輕聲說:“是啊,不該這樣的。”
他撐起傘走過來說:“你的傷還沒好,別淋溼了。”
點點頭,最後看一眼墓碑上穿著警服的剛陽的男子,他的一顰一笑仍生動的留在腦海中,彷彿昨日才相見過。多麼好的人啊,每個人都這麼認為,但為什麼就偏偏不肯對我仁慈,留下一點退路給我呢?
獻上鮮花,我在心裡默唸:郭南方,永別了。
終於可以出院了,雖然腿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只要按時複診和換藥便可。再度回到別墅裡,感覺竟像重返人間,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惆悵。接到電話,店長叫我馬上回去主持大局,說現在一切亂了套,沒有炎的酒吧街成為被虎視眈眈的肥肉,總有不同的幫派輪流前來耀武揚威。我笑笑,讓他自己看著辦,然後掛掉電話,一瘸一拐地走進韓建安的房間。
他正在翻看高中時的紀念冊,上面有許多他與郭南方的合影,我走近一點,便見到相片上張張青春洋溢的臉龐。
“看什麼呢?那麼認真。”我笑著說。
韓建安抬起頭來,愣住片刻,然後立即扶我坐下,然後把紀念冊遞給我。
“哦,原來你少年時期是這副傻樣。”
“當時沈迷武俠小說,老是渾渾噩噩的,同學也都說我傻。”他羞澀地笑著。
我打趣地道:“沒關係,起碼長大了討人喜歡。”
他撓撓頭,有點彆扭地合上紀念冊,背過身去說:“冉奕,雖然明知道你有傷在身,可我還是想問,陪我喝酒好嗎?”
“不好。”看著他轉過身失望表情,我笑著說:“我不陪你喝酒,但我們一起用酒給郭南方送別。”
“好!”他用力地點點頭。
這天晚上,我們喝了很多,把家裡凡是跟酒沾邊的東西都喝清光,連廚房裡用來調味的花雕也不放過。韓建安漲紅著臉,嘮嘮叨叨地給我講許多陳年舊事,大多數都是他和郭南方的輕狂歲月。
說到開心時,他的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眼角處隱約有光亮閃動。莫名地,心尖一顫,我傾身前去,將那顆細如碎鑽的淚花吻去。韓建安呆滯住,眼睛睜得大大的。
“別逞強了,心裡很難過吧。”我捧住他滾燙的臉,說:“在我面前,你可以做回自己,不管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