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知道他的真名,道上的人都叫他炎哥,附近這一帶全是他的地盤,據說是個兇狠的暴徒。炎並沒有進去,而是漫不經地地靠在鐵門上,他穿著破破爛爛的牛仔褲,黑色的緊身背心,雖然不修邊幅卻很有個性。左邊肩膀盤踞著青色的蠍子,細細一看,原來是幅線條粗拙的紋身。
地下室的角落裡,有個女人縮卷著,她被封住嘴矇住眼,雪白的連衣裙沾滿青苔。我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很認真地打量她,連臉上的毛孔也不放過。也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她低下頭,不安地咬住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身子往裡縮了又縮。
我把她烏黑的髮絲挽到耳後,這樣可以更清楚的看清她的臉,小巧的鼻子,粉紅的菱唇,即使不用看眼睛,也能確定是個美人坯子。
從密室出來後,炎哥問:“怎麼樣,是你要的那個人嗎?”
我一點頭,他立刻就笑了,邪惡的嘴角勾起。我頓時感覺到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炎其實長得並不醜,年紀也不大,但讓我心寒的是被當成獵物的感覺。卻無可奈何,誰讓我有求於他。
“走吧,陪我打檯球去。”他說。
我蹙起眉頭,想要儘快了事,怎料到尚未開口,卻被他搶先一步。
“你難道想拒絕我?”他問,眯起細長的眼睛:“還是像上次那樣,用不會打檯球當作藉口?”
我把話吞回肚子裡,認命地說:“帶路吧。”
隨著他走出倉庫繞到後面,有一間不起眼的廠房,看起來已經年久失修,外牆同樣被畫滿各種詭異的塗鴉。剛推開門,我就被迎面而來的濃烈煙味嗆到,捂著鼻口,看到幾個流裡流氣的痞子正坐在臺球桌上吞雲吐霧,見到炎立刻紛紛尊敬地叫大哥。
“冉老闆,我們這些不入流的小癟三就是這德行,整天除了喝酒泡妞就是提刀砍人,就連個根據地也比不起你門面的廁所,真是委屈你了。”炎說。
不難聽出他充滿諷刺的語氣,我唯有鬆開蹙起的眉頭,無所謂地聳聳肩膀,不打算和他口舌相爭。炎說的全是真話,這破地方確實烏煙瘴氣的,他的手下也全都是作威作福的流氓,但酒吧街的老闆沒一個敢不交月費,就連拖欠也是絕少數的。
炎哥下令清場,那些痞子吹著口哨勾肩搭背地離去,臨走前還不忘把檯面上東倒西歪的啤酒瓶一併收走。我隨意拿起起支球杆,看著炎只是用雙手擺弄下,臺上原本散亂的桌球就變成好看的三角形。他朝我笑了下,做了個請的手勢,動作瀟灑,氣勢張揚,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
“光是打友誼賽恐怕會怠慢冉老闆,要不要來點賭注?”他拿起球杆問。
“炎哥肯親自賜教,足以讓我感到受寵若驚,何來怠慢之說。”我擺出笑臉和他周旋,想了會說:“既然要賭,就乾脆玩大點,不知炎哥意下如何?”
“好!有膽色!”炎哥爽快地笑。
“英式檯球用分計算勝負,那這樣如何,一分當作一個月的月費吧,如若我贏十二分,炎哥就一年別再帶兄弟光顧我的場子。”我說。
“你若輸了呢?”他問。
我掏出支票本放在桌面,說:“願賭服輸。”
“我從不缺錢,既然客隨主便,那麼冉老闆輸一分便脫去一件衣服如何?”他壞笑著問,見到我猶豫後又說:“若是輸不起可直說,我也不願強人所難。”
我咬咬牙,心裡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可惡的笑臉,但最後只能把氣嚥下去,狠狠地點了下頭。就算今天要脫光走出去我也認了,機會就那麼一次。
雖然並不喜歡打檯球,但也算得上擅長,在紐西蘭時,曾用檯球消磨許多時間。這個遊戲遠不像表面看上去的簡單,要心平氣和,計算角度,還會耍些小心機,在自己沒辦法進球的情況下,設法讓對手也無法得分。
“那麼我先發球。”炎說。
他彎下腰,一推杆,白色的母球飛快滾動著,在強力的撞擊其他顏色的球散開在臺面,炎收起桿直起腰,仍是漫不經心地樣子。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小看了他,剛才那一擊確實漂亮,從力量到精準度都無懈可擊。
清楚了他的實力,我只能小心應戰。半個小時過去後,炎不再是一臉輕浮的表情,他緊鎖著眉頭,思考著每一個步驟,明顯比剛才認真得多。我們的分數很接近,戰況算得上激烈,墨綠色的檯面上,只剩下孤零零的黑色球,鹿死誰手只能靠它來揭曉。
“冉奕,你真是讓我意外。”他說。
無視他的話,俯身、拉桿、瞄準、深深呼吸,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