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有去平時去的黑屋子,而是被叫到了大隊長辦公室,並且,其他人都給撤乾淨了。
大隊長也沒忽悠來忽悠去,開口直接說,“邵子攸同學,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你這人我非常欣賞,我查了你的資料,以你目前的狀況,將來有想過做什麼嗎?繼續混黑?這日子不會穩定你知道。”
“……”不知道這大隊長又想玩哪出,臉上被打得五顏六色的子攸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不搭話。
“我給你個機會,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通關係,讓你直接進警校,畢業了到我的部門來。”大隊長在說話的同時也在觀察子攸,想從他的表情中察覺他的意願,然而,那臉卻連半點變化都沒出現。
“……”
“好吧,你只要在這個案子上稍微立點功,我轉你檔案也方便。”因為邵子攸之前的沈默,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說實話,大隊長心裡是打顫的,他甚至覺得,也許這男孩會不屑地一笑。
這是非常失敗的勸誘,在勸說之前,就能夠猜到對方一定不會出賣自己人,這個認知不知道為何非常根深蒂固,有種變態的矛盾心理,既希望他能答應自己的要求,又認為不答應的話,自己會更欣賞他。
所以在說出條件的時候,大隊長本能地認為,邵子攸會不屑一顧。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男孩竟然沒有露出任何不屑的表情,只是認真的看著自己,然後說了句,謝謝。
這瞬間湧出的感動很難用言語來表達,但閱人無數的大隊長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感動到了,於是倍加欣賞。
這樣的人,如果能作為自己的手下,那該多好,一個人的性格與能耐,三歲就已經決定了,之後的環境也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人性本身的一些東西是根深蒂固,無法培養出來的,這樣的人才,他不想放棄。
於是,發自內心地開始勸說,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足足和他說了一個多小時。
當然,依然是無用功,邵子攸的決定從最初就很堅定,完全沒有動搖過,但卻也耐心地聽完了大隊長的所有話,沒有表現出不耐煩。
沒有繼續為難子攸,大隊長當天下午就把他送到了檢察院,並且寫了一封信給曾超,信中的意思是,這次走私是有人在背後控制的,這男孩不過是個傀儡罷了,沒有點太明,意思誰都明白。
其實,根本不用這封信,在子攸人剛被押到曾超這裡,他就一揮手,把人給放了。
沒法,楊思遠都直接威脅上了,不放可以,他們的關係就會崩。曾超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黑道的老一輩早就壓不住了,風暴是一定會起的,而且以他的老奸巨猾,哪裡會猜不到誰更有優勢,這時候跟楊思遠搞僵了,對他絕對沒有好處。
本來吧,也不會放得那麼乾脆,怕是你緝毒大隊的人盯著,準備等你們撤了再放人,這下好,你大隊長都送來這麼一封信了,他當然樂呵呵地第一時間放人,全當一舉兩得了。
邵子攸是在天漸黑,黃昏的時候走出看守所的,沒辦法,流程總要形式主義地走一圈。他穿著被逮捕時的夾克衫,牛仔褲,臉上的傷讓他看起來更有魄力,就這麼在勁風中慢慢走出來。
看到天艾是在幾秒後,那個熟悉的身影,就這麼背靠著牆,叼著煙,神情自若,看不出他等了多久。
走近了,天艾上下打量著這一個星期沒見卻好像隔了好久不見的人,扯了個壞笑“沒少什麼嘛,看樣子他們對你不錯。”
子攸沒有回話,直接一手就勾上了天艾的脖子,身體部分重量靠上去,拿過他嘴裡的煙就塞自己嘴裡,狠狠吸了一口。
“很累。”他邊走邊說。
是真的累,最初演痞子那段,連心都累。
“你身上臭死了,回家必須好好洗洗。”天艾皺著鼻子說,卻也沒有推開黏糊在自己身上的人。
兩人走出巷子,面前停了輛黑色的賓士,這車不陌生,見他們走近,慢慢放下了車窗,楊思遠的腦袋露了出來,同樣上下看了子攸一圈,還連帶的連天艾也給看了一圈,才笑著說,“我就不放心,非得親眼看看你怎麼樣。”
這話恭維……倒也不全是,也許子攸不知道,但天艾知道,這一個多星期,楊思遠有多急,真急,用盡辦法往裡面撈人,不清楚的人還以為子攸是他親戚。
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沒事,子攸沒想和他說話。
“那……你們看是現在方便和我開條件呢,還是改天?”楊思遠自然是聰明人。
“改天。”
“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