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乾澀而低沈,帶著吸菸過渡後的沙啞。
我轉頭,冷冷的看向他……卻因為他臉上的表情愣住。
那張臉上居然不是我以為的輕蔑,嘲笑或是幸災樂禍……竟是疲憊。
和來不及掩藏的痛苦。
痛苦?
為什麼?
我可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那是為了我……我淡淡的收回視線,再次挪動腳步。
“十五天後你會去麼?”他又問。
我不理會,兀自扶著牆壁慢慢的向前。
“陳緣,回答我。”他低低的說,沈重而堅持。
我停了下來:“去,為什麼不去?”
“你知道你贏不了他的。”
“……”
“你還要去?”
“嗯。”
“即使是贏不了……即使是被人當作娘們幹成這副德性?!!”他突然低低的吼出來──像是質問,更像是苛責!
我猛地回頭,卻再一次因為他眼神中洩露的不甘和悲痛而怔住。
什麼和什麼……
我默然的看著哈林頓鬢角的白霜和歲月在眼角疊出的溝壑,突然意識到這個不到五十歲的人看起來竟是這般的蒼老。
嘖……好像被上的是他似的。
我撩了撩眼皮,看著他吐出一個字:“是。”
“為什麼?”他沙啞的問。
“因為我說過……我要揍的他滿地找牙!!”對我來說,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
沒有力氣在陪哈林頓發瘋,我盡力的踩著蹣跚的腳步向前──我想在我堅持不住倒下前回到那裡。
雖然他早就離開了,我也該自己去看看。
“呵……呵呵。”哈林頓突然笑起來。他的嗓音因為常年發號施令而變得僵硬而嚴苛,讓這個笑顯得很是怪異。
“呵呵……是這樣嗎?會是這樣嗎?”
他喃喃自語著,又是笑又是搖頭……鐵血的拳擊教練居然因這一刻的恍惚而顯得格外的溫柔。
“慢著!”
我停下來等他說完。
“我幫你。”
什麼?
我詫異的看向他。
哈林頓看著我,生澀的微笑浮在他長期面無表情的臉上:“十五天,我全天候指導你。”說完,他轉身離去,根本不管我的回答。
“……”我看著他的背影半晌,終於找回了聲音:“死老頭……”
夜風清冷而甘冽,卻吹不透我一身的汙穢。
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一條街區的寧靜,我無暇顧及。車歪歪扭扭的停在路邊,推開車門,我艱難的爬了出來。
月色那麼美,照得整條道路銀白如霜……我狼狽不堪的將它們踩亂,跌撞的拐進樓道。
靠著合上的大門,我閉了閉眼睛,整個樓道很安靜,唯一能聽見的只有我混濁的喘息。
我突然有些害怕。
太靜了。
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
只有我一個人。
沈黑的夜中裝著的除了一點月光外就是無限的寂靜和孤獨……像一缸無法透氣的黑水,悄無聲息的將人溺死。
再爬三樓就是我的家。
家……不,它只是一個住的地方。
我從來不奢望有一個家,這是孤兒院出身的人學會的第一課。
或許有過……陳柯在的時候。
呵……呵呵。
我嘲笑的搖搖頭,虛軟的手指摸上扶手,拖拽著自己向上。
向上……去面對另一個嘲笑我的事實。
這種事實已經很多了,不差這一個。比如大腿內側粘膩骯髒的精液,比如下唇上厚厚的血痂……
不,這些都不夠可笑。
最可笑的是……我站在這裡。
我將一隻手撐在門上,支撐住我虛弱無力的身體,另一隻手覆上門把。
旋轉,然後推開……
☆、第二十六章
“譁──”是布匹浮動的聲音。
室內一片漆黑,陽臺門大大的開啟著,劇烈的空氣對流在我關上門的一瞬間息止。窗簾落下來,擋去了最後一點稀薄的光線。
但是那短短的一瞬已經足夠讓我看見一切。
斷裂的繩子四散在地,椅子佇立在那裡……早已經沒有了曾經溫熱的體溫。
五味陳雜──失落,慶幸……根本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