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稱為“鬼子兵的思想家”的中江兆民則有過之無不及。在其《三醉人經綸問答》中,中江兆民精心安排了“紳士君”、“豪傑君”與“南海先生”三人之間的一場“酒話”,採用“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方式暗示日本在“亞細亞那一大國”的利益。如果說中江兆民的侵華思想多少還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面”,那麼“日本亞洲主義的代表”岡倉天心就有些急不可耐了。他赤裸裸地鼓吹亞洲的一體化是“東洋的理想”、“日本的偉大特權”,他的這一套理論主張後來被軍國主義當局利用,成為“建立大東亞共榮圈”的理論根據。武者小路實篤曾經追求過烏托邦式的社會主義,然而他更是一個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他大肆宣揚“日本主義”,“死的美學”等,鼓吹“大東亞戰爭”、“克服死亡”、“大東亞共榮圈”等。至此,日本思想界、文學界的侵華思想已經走完了從萌芽到成熟的整個過程。在長達一個世紀的時間裡,日本文壇的一些代表人物的侵略宣傳、戰爭叫囂與後來的軍國主義、法西斯思想是一脈相承的,併為發動戰爭、全面侵華製造了“法理”基礎,進行名目張膽的文化挑釁。
可以說在日本侵華“國策”的形成過程中,日本文學家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
全面侵華戰爭開始之後,日本戰爭決策層越來越認識到,雖然戰爭的核心是武力戰,而擴大武力戰效果的則是經濟戰、思想戰、宣傳戰,其中尤其以宣傳戰的影響最大。
因此在“七七事變”爆發之後,日本軍部立即在全軍設定了軍報道部。在軍報道部的組織下,日本各報紙和新聞社派遣了空前陣容的隨軍記者進入中國戰場。當時,由各報社直接派遣的記者稱“特派員”,受陸、海軍委託派遣的則成為軍隊文職人員,隸屬陸、海軍省報道部,稱“報道班員”,他們分別穿著不同的制服,也佩掛胸章,其中享受高等官待遇的還與作戰部隊軍官一樣佩戴軍刀。在大舉進行軍事進攻的同時,日本政府開始進一步強化國內的軍國主義體制,要求舉國一致進行侵略中國的戰爭。
為配合日軍戰場上的進攻,日本在全國實施“文壇總動員”。絕大多數日本作家都以各種方式“筆徵”,積極服務於日本侵華戰爭的需要。盧溝橋事變之後的第四天,日本首相近衛文麿迫不及待地召集各新聞通訊社的代表“懇談”,要求他們全面“協力”日本的侵華戰爭。7月13日,近衛文麿又召集日本幾家著名的雜誌社———《中央公論》、《改造》、《日本評論》、《文藝春秋》———的代表,向他們提出配合戰爭的要求。8月24日,日本政府釋出《國民精神總動員實施綱要》;9月25日負責戰爭宣傳的“陸軍情報委員會”升格為“內閣情報部”。至此日本的戰時文學政策已經初具雛形,日本國內的報刊、廣播等輿論工具也開足馬力,向國民全面展開了規模浩大的戰爭宣傳。
“七七事變”之後,日本一些文人、記者,以及“士兵作家”、隨軍僧侶等,紛紛攜筆走上戰場進行“筆徵”,組成鮮為人知的“筆部隊”。他們以筆為槍煽動“聖戰”、美化戰爭,為侵華日軍歌功頌德。與那些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兵朝夕相處的,還有一批日本文學家、記者、詩人等。
“筆部隊”主要由隨軍記者、士兵作家和職業作家三部分組成。這些“筆部隊”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進行“筆徵”,或為侵略戰爭搖旗吶喊,鼓吹侵略,美化戰爭;或一手操槍一手握筆,一邊親自參與屠殺,一邊宣揚“聖戰”和“武功”;或參加各種軍國主義文化和文學組織,炮製“戰爭文學”……
“筆部隊”的採訪報道必須嚴格遵照軍部的要求,從而完成“筆徵”的使命。所以“筆部隊”熱衷於採訪報道那些在日本已有知名度計程車兵。友田恭助本名伴田五郎,1899年出生於東京,在應徵之前是一位當紅的話劇演員。在淞滬會戰爆發後的第十天,友田恭助在進攻上海渡過吳淞口時中彈陣亡。《讀賣新聞》隨軍記者真柄,冒著彈雨用攝影機在近距離拍下了友田恭助中彈倒下的過程,在日本國內播放後引起很大反響。
“筆部隊”更是長篇累牘不惜筆墨地渲染日軍的“英勇”與“無畏”。《東京日日新聞》以“百人斬,大接戰,勇壯向井、野田兩少尉”、“百人斬,超紀錄,向井106—野田105,兩少尉延長戰”為標題,刊登了這次駭人聽聞的“百人斬殺人比賽”。此外還連續刊登該報隨軍記者淺海、光本、安田、鈴木等4人,分別從江蘇常州、丹陽、句容、南京發回的現場報道,詳細報道了向井、野田兩人在無錫橫林鎮,常州車站,丹陽奔牛鎮、呂城鎮、陵口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