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面的文字和圖片即使再精彩,也只能落得付之一炬的命運。11月已經進入中國的冬季,中島真雄不想白白送給上海市民一堆取暖的材料。
更為糟糕的是,華中派遣軍宣傳機關弄出的這種白痴文字,如果貿然刊登到報紙上,只會暴露出報社背後的日資背景,讓中國的讀者產生牴觸情緒。這對日本在中國的宣傳戰略,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日本外務省如今在中國新聞界中掌控的平臺主要有三種:
第一種是完全由日本人投資創辦的報紙,這些報紙基本以服務僑民的通商傳教為主,都是日文,只適合放些以假亂真的訊息,迷惑中國的情報機關,或者挑動中國人內鬥。
第二種是日本資金控股的報紙,如《新聞報》、《文匯報》、《遠東時報》。拿《文匯報》舉例,這張報紙本由英國人1879年在上海創辦。日俄戰爭後,日本人開始介入並不斷蠶食其他國家股份。1917年,日本成為最大股東,股份達到一半,第二大股東美國佔據三成半,英國股份還不到兩成。該報以英國人作為掩護,大肆鼓吹日本侵華政策。《遠東時報》也是同樣套路,日本人擠走美國創辦者,將很少涉及政治的財經報硬生生變成了日本政府的喉舌。
第三種是日本政府或組織收購的報紙,如《同文滬報》。他的前身實際上是日本乙未會於1889年6月創辦的《亞東時報》,後來與《字林滬報》結合,搖身一變成為《同文滬報》,當中出錢《字林滬報》買下的是日本在華民間組織東亞同文會。
為了與報紙配合,日本在上海還開設了十餘家印刷廠以及多家書店。印刷廠為日本報刊與日本各種商業服務,而書店則是全面宣傳日本文化的又一重大陣地。如虹口吳淞路與海寧路轉角的誠堂書店,四川北路的內山書店都是規模與影響非常大的書店,就連中國著名文人魯迅也時常光顧,這也是外務省多年經營,才換來的成果。
由此可見,平臺的建設多麼艱難,花了外務省大量的資金和心血。而比起建設,更困難的是維護。要想中國讀者接受報紙上傳遞的資訊,就得擺出箇中立的門面。
這樣的形式一直持續到“八一三”抗戰爆發,全面攻佔上海之後,為了佔領輿論宣傳陣地,日本外務省加緊對上海的報紙的重組。先是將《上海新聞》改組為《新申報》,後又改名為《大陸新報》。如此大費周折,就是害怕中國讀者看出報紙的日本背景。如今這些身份相對隱蔽的報紙,就是日本政府在中國最重要的官方喉舌。而那些不小心暴露了身份的報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發行量一天比一天低,有很多已經面臨停刊。
中島真雄彷彿看到了他旗下報社紛紛關閉的命運,如果他真的刊登了這篇爛文章的話。
“諸君,我們得想個辦法,替華中派遣軍的宣傳機關擦好屁股,決不能讓帝國在上海多年的努力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中島真雄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番話,可想而知他此時有多痛恨送來通稿的傢伙。
“實在是爛透了!幸好我是日本人,如果此刻看到這篇新聞的是個支那人,我想一定會立刻將報紙撕得粉碎,而且永遠也不會再購買了吧……”
“是啊,怎麼能寫出這樣的爛東西……”
“陸軍,真是一幫不學無術的混蛋!”
咒罵聲在會議室裡此起彼伏,這是日本帝國宣傳機關向軍隊的控訴,雖然,並沒有什麼用。
“要不,還是給那些貪婪的中國人吧……讓他們先刊登出來,我們的報紙只負責轉載。這樣對內容的真實性就不用負責,而且,也不會暴露背景。”
好不容易有了一條像樣的建議,來自《文匯報》的實際控制人小林秋山。明面上的英國社長不過是個擺設,《文匯報》內部現在到處都是日本人安插的代理,已經被外務省控制得嚴嚴實實。正因為有著如此良好的表現,小林秋山說話的底氣才會這樣足。
有時候為了服從服從侵華戰略的需要,外務省難免會接到來自東京的命令,要求各家報社刊登一些過於傾向日本的文章。為了避免表現得太過明顯而遭到中國讀者的集體抵制。小林秋山他們只得另闢蹊徑,用金錢收買賄賂其他報紙的編輯記者去替日本人發聲,然後再加以轉載。這其實就相當於花錢登軟文。
今天,小林秋山又打算這麼做。
“這樣的新聞,大報社是未必肯發,小報紙又沒有什麼分量,小林君,你覺得,應該是收買哪家報紙的編輯?”中島真雄這樣問,實際上就算是答應了。
小林秋山稍微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