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滿懷。拿筆桿子的文人身形都比較瘦弱,哪裡彼得過錢如海這樣養尊處優的好身板。兩個人這一撞,報社編輯立刻仰面倒下,整個報社門廳裡頭漫天都是飛舞著的稿紙,在錢如海的配合之下,這位編輯上演了一出天女散花的戲碼。
錢會長趕緊上前去拉那個倒在地上的編輯,旁邊路過的報社工作人員見到此情景也都跑過來幫忙撿地上的稿紙,忙亂之間,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錢如海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說了多少次要你們小心些。。。小心些!就是不聽!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老是這麼毛毛躁躁的!委座的訓示,你們難道都忘了不成!”
一個嚴厲的聲音從二樓的迴廊上響了起來,錢會長抬頭向上看去,結果錢如海看到了自己認識的那位副社長,不過開口說話的人卻是站在副社長旁邊的另外一個人,像錢如海這樣的商人眼睛毒得很,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注意到他認識的那位副社長在說話的人面前表現的十分拘謹,於是錢會長馬上明白了正在說話的男人便是《中央日報》報社的社長:程滄波。
程滄波站在二樓迴廊上看著門廳裡面的報社工作人員,他的目光有些冰冷,從1932年坐上《中央日報》報社社長這個位子以來,程滄波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今晚這樣的事情。
日本首相在新年祝詞裡面宣佈佔領了南京的事情程滄波已經聽說了,首都淪陷這樣的大事,《中央日報》是一定要出社論的,本來這樣的事情只要宣傳部將社論的稿子送到報社然後由程滄波安排刊登就好了,可讓程滄波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同時接到了兩份社論手稿,居然還都是出自陳布雷的手筆!
“告慰國民書,堅持抗戰”
“駁斥日本帝國主義謬論”
一期報紙,居然有兩篇內容截然不同的頭版在等著程滄波安排!而且這兩篇社論的內容還是互相牴觸的,也就是說程滄波只能在它們之中採用一個,刊登在幾個小時之後出爐的《中央日報》上。
宣傳部的動作真的夠快!在南京是否淪陷還沒有得到證實的情況下,他們居然做好了雙手準備,將兩份完全不同的社論交到了程滄波手裡。
可是宣傳部的來人卻沒有告訴程滄波今天到底應該在報紙上面用哪一份。程滄波無奈之下只好將電話打到了宣傳部部長的辦公室,結果接他電話的部長秘書向程滄波轉達了宣傳部長的兩句話:
一、報紙一定要準時出版!
二、社論一定不能用錯!
聽到部長秘書這像標準答案一樣精準的回答,程滄波馬上便明白了過來!
宣傳部的大佬們這是感到了棘手,躲了!這幫人踢皮球的功夫還真的是踢到了一定的境界!把這麼大一口黑鍋丟下來讓程滄波幫他們背,真是好算計!
要不耽誤出版報紙,必須至少提前兩個小時將頭版的社論定下來送到印刷廠,程滄波很清楚一旦《中央日報》刊登出了錯誤的社論將會有什麼樣的事情在等著他,要知道《中央日報》可是最高當局的喉舌!這份報紙不但是最高當局每天的必讀,而且最高當局還要用紅藍鉛筆在他讀過的文字和標題上做上各種記號!這就相當於審讀,侍從室還會將這種帶上記號的報紙交下來,送達《中央日報》總編室。
對《中央日報》這個言論的橋頭堡,最高當局的掌控非常嚴格。特別是在社長和總編的人選上,最高當局全部都要親自過問,從思想色彩到個人私德,都會派出侍從室的人員來組織考量。程滄波這個首任社長,畢業於復旦大學,以文筆見長,深受政府元老於右任的賞識,因為陳布雷的關係,程滄波還曾代最高當局撰寫過文稿,程滄波能從《中央日報》1932年改行社長制以來一直在社長的位置上幹到現在,這正說明了最高當局對他是抱有比較高的期望值的。
如果就在今天因為一篇發錯的社論而丟掉了自己的錦繡前程,那程滄波可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錢如海在門廳製造的這段小插曲讓心情壓抑到了極點的程滄波找到了渲洩的機會,站在迴廊上訓斥了樓下的社員們一頓之後,程滄波覺得他的心情終於變得輕鬆了一些。
站在旁邊的副社長卻在這時很不合時宜的將程滄波拉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之中,這個帶著金絲眼鏡的傢伙似乎是在用幸災樂禍的口氣提醒著程滄波,在他的辦公桌上,還有個大麻煩在等著他解決。
“社長!現在已經快到兩點了,要想按時把今天的報紙印出來,最遲三點半就得將樣板給定下來,還有外地的分社,他們也都等著今天的內容,部長說的很清楚,必須的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