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長,你既然有委座電令作依據,當時來不及報告戰區長官部也不為過。”韋雲淞鬆了一口氣,這不僅是陳牧農有救了,而且也為他日後“突圍”埋下了前有車、後有轍的充分理由。
“多謝韋司令之關照,牧農如能重任軍職,必重報今日之恩!”陳牧農見韋雲淞有心開脫他,忙感恩戴德地說起好話來。
韋雲淞即把陳牧農和戰區長官部那軍法官帶到辦公室,要陳牧農把委座僅以一營兵力守黃沙河的命令與戰區長官部的作戰計劃相違背,張長官不同意補發命令,及奉委座電令放棄全州的詳細經過口述一番,由那軍法官逐一記錄下來,然後由陳牧農看過簽字蓋章。韋雲淞對長官部那軍法官說道:
“你把陳軍長的申訴帶回柳州面呈張長官,請長官轉報委座,免予追究陳軍長放棄全州的責任。”
那軍法官也覺得陳牧農是代人受過,理應向最高當局申訴,便帶上陳的申訴材料,仍乘吉普車返回柳州,向張長官報告去了石韋雲淞只令人陪著陳牧農喝酒下棋,只等免於追究的命令一下,便恢復陳的自由。
誰知三天過後,張發奎一紙電令發來直嚇得韋雲淞目瞪口呆,那電令寫道:“查第九十三軍軍長陳牧農,未奉命令,擅自放棄全州,焚燬大批軍需物品,奉上諭著桂林防守司令部將其就地正法,以昭炯戒!”韋雲淞不敢怠慢,即命桂林防守司令部總務處長韋士鴻持電令向陳牧農宣讀,並問他對部隊有什麼話交代,對家屬有何遺囑?陳牧農聽罷痛苦萬狀,長嘆一聲,只說了一句話:
“早知今日死得不明不白,還不如在戰場一拼而死!”
陳牧農被槍斃後,蔣介石即令軍校第六分校主任甘麗初接第九十三軍長。甘麗初率該軍主力在大榕江附近佔領陣地,對沿湘桂路進犯之敵先頭部隊予以痛擊,日寇由興安出高尚田,遷回第九十三軍的右翼,該軍且戰且走。十月上旬,日寇先頭部隊逼近桂林。
卻說韋雲淞奉令將陳牧農槍決之後,一直心驚肉跳,神不守舍。他支援陳牧農上訴之事,被白崇禧察知,白來電話指責韋“狗咬耗子多管閒事”“腦殼一點也不醒水”。韋雲淞嚇得魂飛魄散,心裡直叨咕:“好險!差一點把我陪進去了!”陳牧農致死的原因雖然撲朔迷離,但是韋雲淞琢磨了半天,總算理出了一些令人駭然的頭緒來。陳牧農是蔣委員長的嫡系,又是處處奉蔣之命行事,蔣為什麼要殺他?陳牧農先被扣留,為何蔣委員長不命將陳押到重慶交軍法審判而交桂林防守司令部執行槍決?為何陳牧農的上訴材料報上去三天後,蔣委員長便匆匆忙忙要殺陳?韋雲淞恍然大悟:
“陳牧農如不上訴,便斷然不會死!”
韋雲淞不禁嚇出冷汗來。陳牧農洩露了蔣委員長的天機,才遭殺身之禍。否則,丟了一個小小的全州縣城,何致會掉腦袋?日寇這次打通大陸交通線的攻勢,蔣的嫡系湯恩伯、蔣鼎文、陳誠、薛嶽,望風披靡,動輒失地千里,蔣委員長追究了誰呢?殺了誰的頭呢?現在殺一個陳牧農不但可以掩蓋蔣委員長儲存實力的陰謀,而且可以向軍民炫耀其大公無私、執法嚴明,同時更可警告韋雲淞及桂系防守桂林的部隊,只能死守,不能逃跑。這是多麼奧妙的棋著,多麼陰險的手段!怪不得白崇禧責罵韋雲淞“腦殼一點也不醒水!”韋雲淞越想越害怕,儘管敵軍先頭部隊已逼近桂林,在甘棠渡擊潰了桂軍派出的警戒部隊,大戰一觸即發,但韋雲淞的心思還是沒有放在守城上,他現在迫切需要想出一個既不蹈陳牧農的覆轍,又不在桂林城內戰死的兩全其美之計。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蔣委員長之殺陳牧農智則智矣,但在韋雲淞“千慮”之後,不但被其窺破、而且欲如法炮製,以便脫身。到底犧牲誰最合適?韋雲淞只能在擔任守城的兩位師長之間選擇。第四十六軍第一七○師師長許高揚,本也是白健公的親信,但其所率系後調師,絕大部分是剛徵集來的新兵,自然不能跟海師、甘師相比,為儲存實力計只得留許師在城內冒險。韋雲淞當然明白不能拿許師來犧牲,他只能打第三十一軍第一三一師的主意了。該師裝備實力雖遜於海師和甘師,但師長闞維雍是個將才,指揮有方,帶兵得法,因此所部戰鬥力也不差。在兩軍四個師長中闞維雍不象海、甘、許三師長,與白崇禧關係密切,闞師長為人忠厚,軍事學識淵博,曾在南京陸軍工兵學校深造七年之久,畢業後再入中央陸軍大學乙級將官班第一期繼續深造,對於軍事學、築城學,工、交、通訊等特種兵種造詣很深,並精通兩門外語,他是桂軍中難得的專門人才,他靠自己的學識才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