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年紀都老了,不能不預作後退地步,早為安排。”
夫人這話,倒提醒了白崇禧,這些年來,北伐、倒蔣、抗日,他一直戎馬倥傯,現在又忙於剿共,忙忙碌碌幾十年,眨眼間便是五十來歲的老人了,對身後之事,他一直無暇考慮,今聽夫人一說,便點頭說道:
“是呀,這個事真的要考慮!”停了一會,便說道:“旭初和鶴齡最近贈送我法幣一億元,我準備將六千萬元投資正和商業銀行,以四千萬元投資‘正和’開設的遠洋進出口貿易公司,這事就由你去辦好了。”
馬佩璋確實能幹,她搖身一變,便成了正和商業銀行的董事,但為了掩人耳目,她化名馬國瑞,正和商業銀行總行設在上海,廣州、重慶、昆明、梧州、香港設有分行。白崇禧一家的後路,總算有了穩妥的安排。但是,法幣價值日日低落,銀行頭寸吃緊,金融市場也變得象國內政局一般變幻莫測,風險日巨。好在白崇禧財源不絕,安微有李品仙、廣西有黃旭初替他頂著。銀行頭寸緊急的時候,他還可以憑關係打電話到上海請杜月笙、虞洽卿等幫忙。不過,在李宗仁競選副總統的時候,由於桂系在財力上全力以赴,安徽、廣西的錢幾乎都集中運用到競選中去了。恰在這時,“正和”頭寸告急,白崇禧請黃旭初墊款救急,黃旭初一時墊不出這筆鉅款,李宗仁競選錢花的有如流水一般,正和商業銀行卻處於不生不死,行將倒閉的狀態。馬佩璋不由又急又氣,多次數落白崇禧:
“當初我勸你到前方去剿匪,千萬不要捲入政治旋渦。你不聽,用那麼多錢去買一個副總統,不如多辦幾個銀行!”
白崇禧當然不好說什麼。起初,他是不贊成李宗仁競選副總統的,當然那並不是為的白夫人所計較的金錢,他是不想和蔣介石把衝突公開化,他念念不忘的是那三十個師的兵權,在他的觀念中,只要有兵,便都有一切——總統、副總統乃至所有的銀行……現在,競選己到短兵相接的白熱化程度,他不堅決支援李宗仁搶到副總座的寶座,不僅李宗仁下不了臺,而且整個桂系團可不小將失盡面子——當然也將失去美國人的支援。白崇禧到底是一員出色的戰將,他把支援李宗仁競選作為一不大戰役來打,儘管他把出頭露面的事讓李宗仁和黃紹竑去幹,他在暗中大力活動,使蔣介石少受些刺激,以維持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白夫人雖然精明過人,但她太多的是站在個人的立場來觀察和考慮問題,他見白崇禧不說話,便又氣憤地說道:
“黃旭初和李鶴齡只曉得為德公抬轎,全然不管我們的死活,再不想辦法,‘正和’就要支援不下去了!”
“我馬上打電話給杜月笙,請他幫忙。”白崇禧說。杜月笙是上海的聞人,由他任董事長、常務董事的銀行就有五家,信託公司三家,輪船航業公司三家,電氣公司八家……杜月笙與蔣介石有著特殊關係,在“四·一二”清黨中,與白崇禧結識,攻打上海工人武裝糾察隊大本營——商務印書館時,白就使用杜月笙的流氓組織打先鋒,而收到了奇效。正和商業銀行幾次頭寸扎不平,白崇禧都是半夜由南京打電話到上海請杜月笙幫忙,杜皆立即借款使“正和”度過了難關。
白崇禧的電話打到杜月笙公館,杜聞人正在煙榻上過癮,他閉著眼睛,說道:
“白部長,難吶!正和銀行的遠洋公司抵押的貨物都屬冷門,難於脫手,若再借款,敞人的幾家銀行都吃不消啊!嗯嗯,實在愛莫能助啊!聽說,李德公競選副總統,籌集了不少款子,可否……”
此時白崇禧怎麼好去向李宗仁借錢呢?他咬咬牙,又打電話到上海找中國銀行董事長張公權和交通銀行董事長錢新之,請求幫忙,不想張、錢皆與杜月笙如同出一轍,不允借款維持。無論白崇禧和馬佩璋怎祥掙扎,最後正和商業銀行還是倒閉了。其中尤以香港正和銀行倒閉為最慘,儲戶盡屬貧窮的勞動人民和小商小販,有的因該行倒閉,存款無著,生計斷絕而舉家自殺。內地與香港之報刊,遂紛紛載文揭露南京某部長開設的正和銀行倒閉的訊息,弄得白崇禧夫婦如坐針毯!
也就差不多在這個時候,李宗仁以廣西、安徽兩省的財力為後盾,在黃紹竑的得力謀劃下,擊敗了競選對手孫科,當上了副總統。在賀喜的鞭炮聲中,馬佩璋噘著嘴,不高興地嘀咕著:
“德公升官,我們倒黴!”
“有得必有失!”白崇禧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作聲了,打仗如此,官場中的角逐又何嘗不如此?白崇禧相信,在競選中桂系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往後的棋局,就更好走了,因為美國人明顯地支援李宗仁。他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