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張發奎、餘漢謀也揮舞手杖,起而響應,在三位勇武過人的上將軍的帶領下,廣東代表們紛紛揮起手杖,一支揭竿而起勇不可當的十字軍團遂怒氣衝衝地向《救國日報》大興問罪之師。他們來到花牌樓《救國日報》社門前,“噼噼啪啪”一陣手杖猛擊,首先把《救國日報》的招牌擊個粉碎,接著便衝入報館,油光閃亮的各式手杖頓時成了討伐輿論界最有力的武器。他們以戰場上衝鋒陷陣,肉搏拼刺刀,短兵相接的戰術,橫掃報館的一切。乒乒乓乓、擊打聲、粉碎聲、叫罵聲,匯成一股討伐的怒潮,他們搗毀了排字房,把架子上的鉛字到處亂砸亂扔,在新聞紙上踐踏,連門口那兩株正在盛開的梅花也不能倖免,兩個古色古香的花盆被砸碎,梅枝被折斷,花瓣零落。
卻說救國日報社社長兼主筆龔德柏,對廣東代表的討伐早有準備。他不知從什麼人那裡搞來一支小號左輪手槍,在廣東代表離開國民大會堂門口時,他已得到電話通報,立即下令將報館的印刷員工搬到樓上的編輯部去,與編輯記者們在樓上待著。他獨自一人,手持那支上了子彈的小號左輪槍,守候在那螺旋形的樓梯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概。
在薛上將的得力指揮下,廣東代表們奮勇攻擊,一時間便將樓下的排字房和印刷機器,以及桌椅門窗、盆花打得落花流水,但他們覺得仍不解恨,因為打了半天尚未和《救國日報》的人員交手,薛上將舉著手杖,大呼一聲:
“跟我來,殺上樓去,剝他們的皮!”
說罷,一馬當先,挺著那支黑亮的手杖,直奔那螺旋形的樓梯口,張發奎、餘漢謀等人也都握著手杖緊隨登梯,吶喊之聲直震得樓板顫動。
“滾出去!誰敢上樓,我就開槍打死他!”
那龔德柏雖是個搖筆桿子的文人,卻也膽氣過人,他手握左輪槍,居高臨下挺立在那螺旋形的樓梯口上端,兩隻眼睛睜得和那眼鏡片一般大小,一身硬氣,凜不可犯,大有一拼而死的氣概。軍人拼命固然可怕,文人拼死則更為可畏。儘管薛、張、餘三位陸軍上將曾將兵十餘萬,身經百戰,名震華夏,但在龔大炮的一支左輪手槍的對峙下,也不敢玩命衝上樓去。
“丟那媽,不怕死你就下樓來!”薛嶽朝螺旋形樓梯口上端大罵,企圖用激將法將龔大炮引下樓來揍一頓。
“薛嶽,聽說你的外號叫老虎仔,你要真是員虎將,就衝上樓來試試我的手槍。否則,你就是狗熊!”龔德柏本是新聞界有名的大炮,以舌戰群儒著稱,打起嘴仗來,將軍們如何是他的對手。因此薛嶽、張發奎除了重複那幾句粵語中的罵人話之外,再也拿不出有力的武器與龔大炮交鋒。雙方在上、下樓梯口之間對峙著,隔著楚河漢界,互相謾罵了一陣之後,薛上將只得撤兵而去。
真是民主世界,無奇不有,這一場武人與文人的對戰,立刻傳遍京城,成為街談巷議各種報刊的頭號新聞。其中,要算京、滬間兩家小報描寫得錄為生動,只看它那章回體的標題便引人入勝:“揭竿而起,三上將大鬧報館;一夫當關,龔大炮單槍禦敵”“三帥奪大炮、表演全武行”。卻說這一場混戰,《救國日報》雖然損失了若干裝置物質,但卻提高了它的身價。而最得好處的,自然是李宗仁了。因為此事一出,《救國日報》更振振有詞地大罵孫科,對於欲爭得新聞自由的新聞界同仁,也都著文抨擊孫科,國大代表們則認為薛嶽等人之行動,系孫科所指使,因此更不以孫科的行為為然,而把選票投向李宗仁一邊。李宗仁到底是個厚道之人,對於《救國日報》蒙受損失,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他從保險櫃中拿出四根金條,交給程思遠,吩咐道:
“請把這四根金條轉交給龔德柏先生,作為《救國日報》的一點補償吧!”
次日的再選,得票排列的次序結果依然是李宗仁、孫科、程潛。雖然於佑任、莫德惠、徐溥霖三人的選票為李、孫、程三方所極力爭奪,但這些選票還是分到三個方面去了,因此誰也無法達到法定票數而當選,不得不進行三選。三選結果,仍然沒有人達到法定票數。最後,按選舉法之規定,只得由李宗仁和孫科兩人進行決選,以票數比較多者為當選。這是最後的決戰,誰勝誰負,很快就要見分曉。蔣、桂雙方,無不勵兵秣馬全力以赴。蔣介石見李宗仁在幾次選舉中,不但沒有被擊敗,反而奪關斬將,一直處於領先地位,心中更加嫉恨。他在黃埔路官邸晝夜不停地召見能夠影響投票的文武官員,親自發號施令,面授機宜,為孫科拉票。宋美齡則在太太們之間遊說。蔣經國則在中央飯店設定機關,為孫科競選部署一切。李宗仁、白崇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