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韋、陳二人對此不得不佩服黃旭初的細心周到。
“這事,請你們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黃旭初最怕說破白崇禧的奇謀妙計,招來猜忌之禍。但他見韋、陳二人對裡應外合信心不足,到時影響作戰,事關重大,這才不得不將那條小路披露出來。
“嗯。”韋、陳二人並不知黃的心計,只以為這是軍事秘密不可告人,遂點頭應允。
“今夜,你們派人將城東北方向的城牆秘密挖開幾處缺口。但城牆的外面仍以單層磚砌好,免為敵人察知。”黃旭初命令道。
“是。”韋、陳二人齊答。
十月十三日上午九點鐘左右,只聽邕賓路二塘、三塘一帶,傳來密密麻麻的槍聲。韋雲淞和陳濟桓驚喜地跑來向黃旭初報告道:
“援兵到了!”
“除留一連部隊和警察隊守城外,所有部隊在東門城牆下集合,聽我訓話!”黃旭初下達命令。
城內守軍都聽到了邕賓路上的槍聲,一時振作起來,都奉令到東門城下集合。他們已經兩天沒有吃到一點食物了,飢腸轆轆,兩眼發花,兩膝發軟,許多人只得將手中的步槍當柺杖用。來到東門下,忽然聞到一股誘人的黑豆香味,一雙雙眼睛都貪婪地睜得老大。
“弟兄們!”守城總指揮官黃旭初站在石階上,他臉色黃瘦,那本來就有些下陷的雙眼,現在象快乾涸現底的兩眼老井一般。“我們的援軍已經打到長堽嶺一帶了。而我們城中的軍糧,兩天前就已食盡,這一擔黑豆,是我們最後一把糧,我們兩幹多人,每人分攤一口。今晚的糧食,是在城外的浪邊村籌集,大家衝得出去就生,衝不出去即不戰死亦必餓死!”
說罷,黃旭初、韋雲淞、陳濟桓與士兵一樣,都到鍋邊用碗領了一小勺煮熟的黑豆。兩千餘人的隊伍,象一大片乾涸龜裂的禾田,灑下去幾小勺清水,雖不能滋潤禾苗,但卻刺激出來一股無比旺盛的求生的慾望。隨著一聲炮響,經預先挖開又偽裝了的城牆缺口,被轟然推開,兩千餘守軍奪門而出,如洶湧的潮水,滾滾而來。滇軍在長期圍城中,早已在城外築有堅固的環形工事,今見城內守軍傾城而出,吶喊呼嘯,兇猛異常,即進入工事堵擊。在滇軍的輕重機槍的猛烈掃射下,桂軍一片片倒下,率隊衝鋒的守城指揮官韋雲淞也被槍彈擊傷倒地。黃旭初和守備司令部參謀長陳濟桓皆抱必死之決心,督隊衝鋒。士兵們見指揮官們與自己吃同樣一份黑豆,一樣冒死衝鋒,韋司令且已在彈雨中倒下,更把生死置之度外,前仆後繼,奮不顧身衝擊前進,遂一舉突破滇軍的外圍工事。黃旭初率軍衝出城後,正是白崇禧和廖磊在長堽嶺處於極端困境之時,白、廖正在組織殘部作孤注一擲之舉,因此戰場上槍聲沉寂。黃旭初大吃一驚,暗叫不妙,除派人去探聽情況外,臨時決定將部隊拉到青山塔一帶,待與援軍聯絡上再作決定。走不到半小時,忽聞長堽嶺和金牛橋一帶槍聲復又大作,探聽情況的人回報,援軍正與敵激戰於金牛橋。黃旭初即將後隊改作前隊,向金牛橋急進,抵達紗帽嶺時,即與敵接戰,黃率隊一路猛打,將滇軍壓到葛麻嶺和官棠村一帶。恰在此時,張發奎和楊騰輝率後續部隊亦已到達,三面夾擊,滇軍不支,倉皇向橫塘方向退卻。黃旭初在官棠見到白崇禧,驚問道:
“健公,你是從天上飛下來的吧!”
“哈哈!”白崇禧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
由於滇軍只盯著高峰坳,圍城部隊被桂軍裡應外合擊破,援救不及,全線崩潰。白崇禧也不入城,令楊騰輝率第十九師銜尾追擊,他親率廖磊師和楊俊昌、覃興兩團分乘電輪,溯江西上,搶佔百色,前後夾擊滇軍。滇軍見前後受敵,不敢戀戰,慌忙由平馬繞道七里,徑向羅裡逃竄,退回雲南去了。滇軍圍城三月,反被桂軍擊敗,損失慘重,計死傷和逃亡者達三分之二,毫無所獲,與入湘的桂、張軍情形極為相似,彼此混戰一場,損兵折將,塗炭生靈,只便宜了蔣介石。
滇軍既已敗退,佔據賓陽蘆抒一帶的粵軍餘漢謀部,頓感陷入孤立無援之中,只得撒出賓陽,經貴縣、桂平退到梧州去了。整個廣西,除梧州一城及百色少數山區外,又奇蹟般地重新回到李、白手中。
這天,李宗仁偕黃紹竑由柳州到達南寧,解圍後的南寧,雖然千瘡百孔,破爛不堪,但軍民人等皆面帶喜色,居民們又在忙著重建家園。李宗仁對黃紹竑道:
“我們廣西人,真有螞蟻那種精神,不管你把它們的窩捅得多麼爛,它們照舊又能很快地修復過來!”
黃紹竑沒有說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