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發覺自己越來越猜不到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孩的心思了。或許,他也始終沒有猜透過。那個小孩從小就一副安安靜靜乖巧的模樣,從不惹人厭煩。根本不像是一個稚童該有的模樣。
現在長大了,氣質沉靜下來,也更教人捉摸不透了。
想起前些時日,聽到了九隻金烏慘死在巫族后羿之手一事,小童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也不知小壓那時是如何撐過來的?
方才怎麼也不敲門進來呢?他也好安慰一番。
未來玉皇大帝一路長吁短嘆地走到了後山,向鴻鈞報告了此事。
鴻鈞似有早有所料,只道了一句“知道了”從洞府內傳來。
小童不見鴻鈞有任何指示,只好退下了。
洞府之內。
此刻卻不似以往那般平靜。鴻鈞一身白袍,面容沉靜,雙目深邃,若不細看,很難看出有何不妥之處。只是,隱藏在眼眸深處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血絲。
“哈哈哈!鴻鈞,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隱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這個聲音也不知是從何處發出的,透著一股張狂與囂張。
然而鴻鈞卻彷彿未聽見一般,紋絲不動。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鴻鈞,你也別裝了!牽掛著自己的徒弟也不是那麼難堪的事!你就大方地承認了吧。”
“惡屍,莫要胡言!”
那個聲音正是來源於惡屍,他被鴻鈞囚禁在鴻鈞的靈府之內,就知道會有他出頭的一日的。如今看來,離他成功逃脫的日子也不遠了。
惡屍大笑道:“本座有沒有胡言你自己心裡清楚!難不成本座前些日子看到你為了那個小徒弟而施展夢魂之術助他脫離困境是假的不成?還有,還有,”惡屍彷彿如數家珍一般,將一件件事都列舉了出來,“你那小徒弟為了報仇差點與巫族那個什麼蚩尤的勾—搭在了一處,你瞧見了心裡是什麼感受,本座可是最清楚的,可需要本座為你描述一下?”
他也不等鴻鈞回答,自顧自地發出了陶醉的聲音,“那可真是世上最美妙的感情,如同無邊荒野,內心充滿了焦躁,恐慌,恨不得將敵人撕成碎片。讓本座想想,那種感情是叫什麼來著,嗯,本座一時還真想不起了,鴻鈞,你來說說那叫什麼?”
鴻鈞彷彿未聽出惡屍話中那濃烈的幾乎可以溢位實質的諷刺似的,他淡淡道:“我早已說過,我已斬斷三尸,你如何思想與我無關,那不是我的想法。惡屍,你還是乖乖待在靈府之內。否則,我不介意將你從這世上真正驅除。”
“你——!”惡屍被這話刺激到了,張了張口,最終憤然地閉上了嘴。
惡屍一身鎖鏈被關在方寸之地不得隨意動彈,而一旁,同樣與他待在洞府之內的善屍與本我,待遇要比他好得多了。
本我安靜地站著,惡屍看著惡屍面露不贊同之色,此番見他如此,忍不住道:“你何必總是與主人嗆聲呢。你少說些,免得以後受罪。”
善屍代表了鴻鈞的善,長相俊美,令人心生好感。只不過其中不包含惡屍就是了,他語氣不善道:“與你何關!本座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是看不慣鴻鈞那副虛偽的樣子。”
“哎,怎麼怎麼說你都聽不進去呢?”
“哼!”善屍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自鴻鈞斬斷三尸成聖,他與善屍一向是觀點不和,一開始他還試圖糾正善屍那可笑的天下皆善的思想,後來,每次都要聽到善屍婆婆媽媽的勸誡,他都懶得和善屍說話了。
善屍嘆了口氣,拉過一旁的本我,“我們走吧。”
誰知這一拉卻沒拉過,他疑惑地回頭,“怎麼了?”
幾十萬年嘴巴里都不蹦出一個字的本我,此刻卻忽然道:“這次,惡屍對。”
“啊?”善屍微微張大了嘴。
惡屍先是一愣,繼而張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鴻鈞,你可聽見了,就連本我也這麼說,你可有什麼想法?”
半晌不見鴻鈞回答,惡屍不甘道:“窩囊廢!竟關了靈府。”
靈府之外,鴻鈞一臉的無悲無喜,誰知道他有沒有關了靈府呢?
這事大約連天道都不知道。
陸壓離開了紫霄宮,心中忽然下了一個決定。
以後,如果還有機會,他一定會回來找鴻鈞的!但現在,不行。
自變成小金烏以來,陸壓一直活得渾渾噩噩的,連大哥他們的命運都無法改變。如今雖說他們的魂魄還在,但這並不能成為他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