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保鏢聽到了他不顧衝動甚至是故意弄出來的聲音。
這傢伙穿著一身黑衣黑褲,手中把著支微型衝鋒槍。他還算友好,先衝艾倫喊了一聲以示警告,然後才打算開槍。這給了艾倫足夠多的時間,甚至沒有想要回避,直接一槍把他打翻在地。一個六英尺高的人,相隔不到十英尺的距離,還有什麼不能一槍命中的理由。艾倫在初學射擊時,瞄準的是微風中飄蕩不定的繩子。
他跨過受傷倒地的保鏢,繼續往上衝刺,房子裡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呼聲,留守此地的人被槍聲驚動了。雖然大部分人手已經在東面樓房遭到襲擊時匆匆趕去支援,但還是有少部分人留下。
艾倫很快耗光了手槍子彈,抽出空彈夾,換上新的。
在這樣隨時都得提防不知從哪冒出對手的情況下,四層樓比想象中高得多。艾倫一路往上,到達三樓時,走廊上的一扇門開啟了,出來一個提著褲子的男人。看樣子剛才他正在廁所裡解決大問題,槍聲越來越近,這才迫不得已匆匆起身。
艾倫沒有用槍,沒有停下腳步,在這傢伙還沒有搞清狀況之際,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按,同時抬起膝蓋朝他下巴撞去。一聲慘叫,聲音不太響,帶著一連串含糊的咒罵,這傢伙捂著下巴坐倒在樓梯上。
四樓近在眼前了。
艾倫三步並作兩步爬上樓梯,打算數一數走廊上的房門,確定巴爾德里奇·鄧肯的臥室在哪一間。
等他真的到了四樓才發現,根本不必確認,其中一扇房門外站著兩個保鏢。他們每人握一支槍,等著不速之客自投羅網。艾倫剛在樓梯口冒出頭,立刻又反應飛快地躲下去,兩發子彈打在他剛才停留過的地面上,一發打穿了柔軟的地毯,另一發打進堅硬的橡木地板。
艾倫看了眼時間,比計劃中快,大概是院子裡只有一隻動物節省了他的時間,現在才過了不到二十分鐘。
“我快完事了。”他對麥克說。
那邊安靜了片刻:“小心,我覺得他也在。”
“他?”艾倫收起自動手槍,從肩上取下衝鋒槍。他抬高手臂揮舞一下那支一分鐘能打一千五百發子彈的衝鋒槍,樓梯上本想衝過來的保鏢立刻剎住了腳步。
艾倫問:“他是誰?”
“那個吹口哨的傢伙。”
“什麼,你看到他了?”
“沒有,但我感覺他在。”
“他也是個陰魂不散的煩人精!”艾倫往樓梯下望了一眼,有幾個人拿著武器往上跑。他端著衝鋒槍對準樓下猛開一陣,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然後又換上手槍突然衝上樓去。樓上的保鏢以為他在費力對付下面的追兵,正打算把握機會來個圍追堵截。艾倫朝兩人的大腿上連開幾槍,等他們人仰馬翻摔倒在地時上前踢飛了他們的武器。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能夠阻攔他。
艾倫越過按著傷口慘叫的保鏢們,往那扇緊閉的房門走去。
當他把槍口對準門把時,腦子裡有一瞬間閃過當初闖入皮爾遜·墨菲辦公室時的情景。但是那個也無法阻礙他了。艾倫心想,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場硬仗,就算是一個圈套,他也會這樣直截了當闖進去,毫不猶豫地結束老鄧肯的性命。
衝鋒槍在門把周圍留下一圈整齊的彈孔,艾倫一腳踢開房門,進入了臥室。
房間裡撲面而來一陣濃烈的氣味。藥味、消毒劑、酒精和腐朽的氣味。
艾倫還沒有見到巴爾德里奇·鄧肯,已經能夠感受到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臥病在床的慘狀。
他快步向前走去,聽到維持生命的各種機器發出的滴滴聲。房間並不大,用一道厚厚的簾子隔開了病床和房門,這樣好避免冷風從外面吹進來。
這個曾經叱吒風雲,殺人如麻的黑道人物,終究也敵不過歲月的侵蝕。
艾倫走過去,一隻手拉開簾子。
簾幕背後是一張寬大舒適的床,巴爾德里奇·鄧肯躺在床上,幾乎看不到是個人的樣子。
他乾癟起皺的面板包裹在骨頭上,面板下已沒有一絲肌肉,露在被子外面的頭顱就是一個骷髏的模樣。老鄧肯睜著眼睛,嘴巴張開著,費力地呼吸,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大概是痰液卡在喉嚨裡讓他呼吸困難。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人正滿臉驚恐地用吸痰器幫他把那噁心東西吸出來。
她驚恐的到底是這樣一具骷髏似的身體,還是門外不斷傳來的槍聲。
艾倫說:“出去。”
沒有半分猶豫,就像得到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