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喉頭哽咽,好久說不出話。我嚇得上前扶她,卻被推開。“滾!你給我滾!高考之前不許來見我!”她指著門大喊。
我不想再說什麼。走到病房門口時,卻碰到正好趕來的韓子玉。看到他的時候,我突然很想哭,很想撲到他懷裡大哭。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讓媽媽看到我與他的關係。然而哪怕只是靜靜的對視,我也已經感覺到了他眼中的安撫,好像在說“有我在”,讓人覺得安心,又可靠。
他握了握我的肩膀。
“這位是……”姨媽在房間裡問。
韓子玉很有禮貌地點點頭,說:“您好,我是何爾萌的家教老師。我教物理,姓韓。”
我聽到媽媽的聲音緩了下來,說:“原來是韓老師啊,韓老師,我們家何爾萌有點叛逆,不大聽話,能不能拜託您好好勸說一下,讓他一定要認真準備考試……”
“我會的,您放心。”
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天下著大雨。
韓子玉問我要不要回家。我說回家?他點點頭說嗯,回我們家。
我說,羊羊哥哥,我不想高考了。
他揉揉我的腦袋,說,那也得先回家再說啊。
等到了車站,卻誤了最後一趟車。
我在大雨裡站了很久很久,很想冰冷的雨水能把我澆得清醒過來,發現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來來往往的車子翻起泥汙,濺了一身。他打傘我不要,拉我又不肯走。
他只好陪我一起站著,一直站著,看著一座陌生城市的車來人往,萬家燈火,看著夜色漸濃,世間的所有一切都一點點沉寂下去。最後只剩了一座冷冷清清,空空蕩蕩,沒有顏色的,黑暗的,城。
我想,他一定知道這種無助的感覺,他一定在很小的時候就發現,沒有家的人,與自己腳下的城市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一間間大大小小的房子,一盞盞亮起又熄滅的燈,沒有一個是屬於他的。沒有那麼一扇門,裡面是有溫暖的家人每天等著他回去的。現在我和他一樣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打了個噴嚏。然後就著他的手背擦了擦鼻涕。
他看看我,無奈地笑笑,拉起我朝一旁的酒店走去。
我問他:“去哪兒?”
他說:“開房。”
進到酒店房間裡,他二話不說,第一件事就是扒光我身上所有的衣服。
我以為他是要那什麼呢,雖然有些推拒,但也沒心情拉鋸扯鋸,就不情不願讓他扒了。
結果他只脫我的不脫自己的,然後推著我進了浴室。我心想不是吧,居然還有心情搞情趣?結果他說,看你身上髒兮兮的趕緊洗個熱水澡。
他很細心,調好了水溫才讓我站進去。溫暖的水流從頭頂澆下,沿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流淌,濺在地上發出“啪啪”的響聲,整個浴室裡都漫起白茫茫的霧氣。
身體終於感覺到了一絲輕鬆。雖然只過了短短一天,我卻覺得好像被巨石壓了很久一樣,到現在已經是身心俱疲。難得此刻能暫時什麼都不去想,被熱氣騰騰的水汽包圍著,稍稍放鬆一下身心。
韓子玉挽著袖子,仔細幫我擦洗身體,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不漏過每一個角落。
他的動作很輕柔。單膝跪在地上的時候,我可以看到他被水沾溼在鬢邊的深棕色的發,高高的眉骨下微垂的眼睫,和右眼眼尾那一枚霧濛濛的痣。
他一邊用塗著浴液的手掌揉我的肚子,一邊叫我轉過來轉過去,就好像在照顧一個三歲的小孩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抬眼看我,問舒服不舒服。
不知怎的就覺得眼眶有些溼潤。我想大概是霧氣沾溼了眼睛吧。
我踢踢他,說:“你衣服都溼了,不難受嗎?”
他擰一下我的屁股,說:“色狼,想讓人家脫衣服就直說嘛……”
章二十三
()
我把韓子玉拉到了淋浴下,也不管他還穿著滿是泥汙的衣服,也不管自己赤身裸體,微微踮起腳,死死摟住他的脖子,無論如何不肯放。
他掙了一掙,說:“衣服很髒。”
我說:“不管。”
他無可奈何,只好任由我抱著。一會兒後,他的手也搭在了我的腰間。
眼睛裡的霧氣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我連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了。他的領口被水沾溼,漫出比往日要濃一些的,那種熟悉的,屬於他的香味。
我說:“羊羊哥哥,我爸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