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狐疑,但莫小七小心掃了眼陸寧面上掩藏不住的倦色,只是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莫小七一走,陸寧卻再也壓制不住胸中翻滾的永遠也逃不開穆子陵的無窮絕望和恐懼,整個人都無力的癱軟在水池裡,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16、以身飼狼(三) 。。。
以身飼狼(三)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地,溫情幻覺一般滑過。
隨著夕陽的最後一點金紅一起消散的除了陽光還是陸寧好容易說服自己聚集起的希望。縱然陸寧經歷不同於常人,但年幼無知時的國破家亡到底沒能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留下多少印記,反倒是被這短短數月不見天光的承歡磨去了大半的心力。
隱園這個被陸寧視為家園的存在,在朝夕之間就毀於一旦,穆子陵霸道的求歡帶來的諸多都只能是身不由己,而如今這份身不由己竟在旦夕之間上升為一種長久而不可迴避的姿態,這樣的認知毫無疑問讓陸寧感到恐懼。
失去了忠心不二的影衛,寬嚴相濟的師尊,甚至覺察不到幼年時就早已和身體融為一體的蠱蟲,現在的陸寧到底也不過是個心思稍微多一些的文弱書生罷了,即便舌燦蓮花也無法改變他和穆子陵之間極度不平衡的差距,身為南唐軍神的穆風早已在文臣武將相互傾軋的官場仕途中立於不敗之地,縱然他胸中暗藏奇策無數也奈何不得穆子陵分毫。
在這場暗藏機鋒的小小賭注中,陸寧雖沒有傾盡全力,卻在意外知道更殘酷的結局之後心力交瘁。陸寧本就秀氣的面容在漂浮在嶙峋枝椏的陰影裡愈發顯得蒼白,淺淡的眸色裡沒有任何情緒,周身溫熱的泉水也無法帶給他一丁點兒的暖意,陸寧什麼也不願意想,就這樣軟趴趴的癱倒在碎石圍繞的水池中。
風九站在稍遠處的樹影下,目力極佳的他甚至能清楚分辨出陸寧臉上隨著山風微微搖擺的細小絨毛,不過他終究只是興趣缺缺的掃了幾眼便移開了視線,陸寧對風九而言不過是個需要臨時保護的人罷了,至於陸寧會不會因為長時間泡在水裡而身體不適,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風九耳際一根硬發微微一顫,他挑了挑眉,自覺隱匿的更遠了些,顯然自家主子已經到了。
穆子陵垂著頭,似慢實快的掠過低矮的灌木從,陸寧早已經昏厥在水池中,身上輕薄的長衫早就侵透了,隱約顯現出形狀姣好的肩胛來,優雅的頸線毫無知覺的舒展著,紛亂的碎髮浮在水面上,一如兩人間的愛恨糾葛,似乎從穆子陵下定決心的那一個瞬間便已經亂的找不到出路了。
穆子陵右臂微微發力用力,墨綠色的披風蟲繭一般把陸寧包覆起來,突如其來的重量讓本就睡不安穩的陸寧驚醒過來,陸寧一睜眼,正不偏不倚的對上穆子陵深情的凝視,蒼鷹樣銳利的五官之間眼角眉梢都帶著陸寧從未見過的溫暖笑意,堅實有力的手掌寵溺的撥開陸寧溼溼粘在額前的碎髮:“世上竟真有隨雲這般懶人,要沐浴竟連衣服也不脫的。”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因為穆子陵的眼神太過溫柔,陸寧恍惚間回了句:“不是有你麼。”
穆子陵輪廓深刻的俊臉上炸開驚喜,低頭細細擁吻著陸寧溫軟的唇舌,糾纏之間輕輕嘆了句:“世上安有兩全計,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感嘆剛剛遊進陸寧耳朵裡,他便立刻驚恐的從穆子陵懷裡彈了起來:“你傷了我師尊?”
穆子陵先是一陣錯愕,而後才定定搖了搖頭:“隨雲,是我想多了。”
陸寧何等聰慧,自然明白此負非彼負,說的卻是將他囚在別院的事,即便方才被溫泉的熱情燻得有些頭暈,他心裡依舊始終都明鏡一般,這轉瞬即逝的溫情便愈發顯現出難能可貴來,再開口,言詞語氣間亦沒了之前的曖昧,清冷的幾乎分辨不出情緒:“穆子陵,你文治武功皆已登峰造極,我陸寧何德何能,又如何能讓將軍為難半分,橫豎不過是個任人予取予求的玩物,早已是浪裡浮萍,浮沉任風雨了。”
“隨雲,你不信我對你的好?”穆子陵言辭切切,眼神裡帶著灼人心魄的熱度。
陸寧忽然有些不忍心,即便是當世軍神穆風這樣一個天下無雙的男人,若是失了心也有些進退維谷了,於是沒再多言,只是無奈的轉過臉,避過了這幾乎點燃身體的熾熱,陸寧此情此景之下揪心的的沉默,讓穆子陵心底泛起一團怒火,徹底失了耐性,足尖一掃就抱著陸寧歇到一根粗壯的枝椏上,姿態優雅如同兇狠撲食獵物的獵豹,周身都發散著危險的氣息。
陸寧心底一涼,纖細的指尖死死按住身下粗糙的樹皮,淡漠的唇舌抿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