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死街頭,大概也是不會有一個人為他傷心的,他除了一身金光璀璨的外殼,一無所有。
於凡說這話時的面容平靜的就像是在述說別人的故事,可那與我十指緊扣的手卻抓的我生痛。我想,他口中雲淡風輕的曾經一定黑暗陰霾到一度讓他絕望;我猜,他嘴裡平淡無奇的過去肯定一度晦暗無望到教他痛不欲生……
可他最後卻成為了現在這樣的一個人,我想,上帝大概真的是鍾愛於他的吧,給了他殘缺的家庭,卻沒有讓他走向毀滅。
其實,當聽到他淡淡地述說著這個像是電視劇情節一般的事實時,我真就以為自己在聽故事,就像那港臺娛樂新聞裡時常聽說的賭王一樣,那不過是個遙遠到無法碰觸真相的傳奇,也就虛幻的讓人無從相信。
之前他去米國就因為他父親身體出了問題進了醫院,然而,他父親人還沒有死,那幾房的人卻已經圍繞著遺產吵個沒停。他說,那樣的場面簡直就是一幕鬧劇,他看著突然就想,他父親這輩子在商海里叱吒風雲是夠威風的,卻沒想到在人到暮年時眾叛親離,真夠諷刺的。
因為整個家族的孩子裡除了徐俊,沒有一個是本姓,這遺產的分配也就讓人不安生。
於凡還有他素未謀面的妹妹都是跟的他母親姓,其他幾房的女兒也跟著母姓,也就是徐俊,從出生就是本姓,就進的族譜。
於凡說,這樣的人,才叫得天獨厚。
看著他唇邊淡淡的弧度,不知道為何卻覺得那抹笑比那萬人嫌的苦瓜還要苦澀。
他從沒有跟我說過他的事,從來都只是他霸道地闖進我的生活我的世界乃至我的生命,讓人無法拒絕無從招架地橫衝直撞而來,那樣的肆無忌憚,那樣的任意枉為。然而,我卻一直是那個站在他世界門外等待他哪天開門的人。他不開門,我就絕不進去,如果等不來,那我就走吧。一開始,從很久之前的開始,我就是這麼想的,甚至現在,也還保留著這樣的認為。
可是,今天他卻突然從裡邊拉開了門,站在門外等待了多時的我受寵若驚有之,更多的卻是震驚,震驚於那門扉之後的一段我從未預想的陰霾。
說真的,我實在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安慰之類的話,我想他需要的大概也不是我的同情安慰什麼的,也沒必要吧,畢竟這些都是過去了的,能拿出來說的傷痛,大都是生了疥結了疤的曾經。我能做的,或許就是讓他說聽他說,又或者是把自己的手交給他。
事實上,他說的並不多,至少他並沒有告訴我他之前跟徐俊出去到底說的什麼,他上面告與的話都是我加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轉述的,都是帶著我個人的感情|色彩重現的。
其實,事實是怎樣並不多重要,起碼在我看來是不怎麼重要的,就好像回家的車票一樣,多少錢不是重點,關鍵是有沒有買到票。回到於凡這件事上,他說多少於我是沒差的,重點在於他說了沒說。
被他從後擁住躺在床上,我清醒的一如每個失眠的夜晚。
耳邊是他輕微的呼吸,我不知道他睡了沒睡,今夜我卻註定難以入眠,不只是因為他今天給我說的話,不僅僅是他對我述說了他的事,更因為……因為什麼也罷,或許再多的理由不過是藉口,我需要的大概不過是一些消化的時間,僅此而已。
微舉起放在枕邊的右手,那原本紋了戒指的手指上此時正被一個寬版簡約的白金戒指覆蓋著,今天曉霏姐看到時還問了我,我只是笑著說這是跟於凡的兄弟戒,曉霏姐怪叫著她也想要一個,同樣是乾姐姐,不帶這樣偏心的,最後她自說自地說她明兒就去給買兩條姐弟手鍊,我但笑不語。
如果我不說,曉霏姐也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這戒指真實的含義,以及這戒指下所存在的聯絡。
無聲地執起他圈在我身上的左手,看著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心頭一陣莫名的顫抖,當時我紋好以後看到他讓師傅給紋的左手我還疑問過,他卻只是鬼魅地笑著不回答。他不說,我也就不問了,其實也是怕問的,這左手的無名指代表的什麼,我確實沒有勇氣去探討,既然他選擇沉默,我就當無知吧。
可此時與之輕輕十指相扣的我,卻覺得這無聲的海誓山盟是那麼的沉重,就好像這夜,無聲無息,卻仍舊淹沒了華燈盞盞。
而於凡與我又何曾不像是這夜和燈的存在?
本來輕輕握住的手不知何時被緊緊扣住,我微訝回頭,卻迅速被翻轉伏壓。
“於……”
“明天別上班了……”
“……”
“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