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啊,對不起啊。蘭先生的確上週就出院了……”
“可我昨天問你他過得怎麼樣你還說他很好!”韓敬打斷他,如數家珍起來,“你忘了嗎?我問你他晚飯吃了什麼,你說他吃了……”
“小韓,你聽我說。”護工的聲音從冰冷的手機裡傳來,一字一字如冰稜一樣,直戳韓敬的心口,“蘭先生出院前找到我,給了我一點錢,讓我……讓我不要告訴你他已經出院了……”
韓敬覺得自己已經被徹底凍僵,無法呼吸。
“他好像……知道是你僱我照顧他的。”護工繼續說,“我照顧了他兩個半月,對他也有點感情了,不忍心拒絕他的請求,所以就騙了你……”
已經好幾個護士趕了過來,有人上來拉韓敬:“先生,你清醒一點。病人出院都要簽字的。你不信的話,可以跟我們出去看看原始單據……”
韓敬就這樣被人半拖半哄地拉到了外面。他麻木地看了護士們找出的出院單。
沒錯,蘭知在長長的單子最底下的地方龍飛鳳舞般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韓敬不願意往壞的方面想,心中還殘留著最後一絲希望:或許蘭知在醫院待得太久待得太無聊了,所以兩個半月的術後恢復期一過,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出院了?或許蘭知現在就在家裡,看著書吹著空調,等著自己……
他跌跌撞撞地趕回了家。
八月秋老虎,太陽毒辣,將他額頭的汗水一路逼到了地上,又在熱浪裡徹底蒸發,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
韓敬顫抖著手用鑰匙開啟門。
門並不是像他軍訓前離開那樣全都鎖了起來。
事實上,門只鎖了一道,就是關門的時候自動鎖上的那一道。
蘭知肯定開過門!
韓敬越發產生了美好的幻想:既然門沒有被完全鎖起來,那蘭知……蘭知說不定就在裡面呢!
他站立不穩,鑰匙插了好幾次,才勉強開啟房門。
“蘭知——”他在“咿咿呀呀”的開門聲裡喊。
屋內很安靜,陽光透過淡色的窗簾照進屋內,將他的聲音也鍍上了光。
沒人回應他。
韓敬慢慢地把門關上,走入客廳。“蘭知——”他又喊,“我回來啦!”
還是沒有回應他。
金色的陽光在他的聲音裡開始搖晃。
韓敬在屋內來回地走,把所有房間的門一扇一扇都開啟了:浴室,廚房,臥室……
每開一扇門,他都堅持著喊了一遍:“蘭知,我回來啦!”
可惜每一扇門開啟,他看到的都只是空蕩蕩的房間,將他的失望層層圍繞。
最後他甚至不死心,掙扎著去開啟了衣櫥的門。
或許蘭知只是和他開玩笑,躲在了衣櫥裡面呢?
可他再一次失望了。
或者說,他絕望了。
靠牆的立式大衣櫥裡,整整空了一半。
蘭知拿走了自己所有的衣服。
他的襯衫,他的西服,他的領帶,他的襪子,他的圍巾,他的手套。
韓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