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我想起來了夏嘉榮。他是我唯一一個記憶比較深的,又是有錢有勢的人,我並不指望他能把我撈出來,但是至少,我可以拜託他打聽一下,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只是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上次再見也是那樣一種不愉快的場景。
我還沒用想好,第二天,我就再次面對一次審問。警察說,如果想讓我證明我不是殺人犯,那麼我得先說出我原來的戶籍,因為殺人犯雖然換過不少身份證,也整過容,戶籍地卻是知道的。我明白這個意思,是要找戶籍地的人來證明我的清白,可是,我說不出來。
忘記了,已經都忘記了,忘記的乾乾淨淨。我還記得不少事情,那些不愉快的,讓我年少時候想起來就覺得骨頭都在疼的記憶還在,可是其他的,像是那些人的臉,我住的那個小房間,城市的名字,周圍的環境,我都忘記的乾乾淨淨,這應該算是一種大腦的自我保護。可是,現在這種保護卻沒有保護得了我。
而且我明白,即使我記得,我也不會說出來的。說出來又怎麼樣?讓警察去那裡找認識我的人來給我作證嗎?縱使他們還能分辨出我的臉,但是以我當時離開的那個方式,他們說不定會說不認識我,或者讓我陷入另外一場罪名。
而且,時隔這麼久的重逢,我並不想讓我仇恨的那些人的記憶,是狼狽落魄的我,被指正為殺人犯的時候。即使沒有衣錦還鄉,也不能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我只能編織出了一個可笑的故事,說我年幼的時候就被拐賣,一開始是賣到了不在乎身份的農村,接著又想辦法逃了出來,輾轉到如今,早已經忘記了幼時呆過的地方叫什麼,我父母又是什麼樣。
警察又問,問我又沒有什麼認識的人能夠證明我的。夏嘉榮,這個名字又一次滾動在我的舌尖。我……不想呆在這裡啊,又不會給他弄出什麼麻煩來,只是救人一命,應該沒問題吧?
於是我說出了他的名字,報了我勉強還能記得的他的住址。又過了兩天,夏嘉榮就來看我了。
我隔著欄杆看他,感覺他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整個人變得更加陰沉了。他一句話都不說,我試探性的朝他笑笑,都因為他的冷臉而被驚了回來。整個探監過程,就在他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我和我茫然的低著頭過去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我沒想透,但是確實沒有一開始的驚惶了,是因為看到了熟悉的人吧。
探監時間結束,他走了出來。我本來想說的“再見”還是沒有說出口。可是沒過多長時間,我就被放了出來,說是被保釋了,而保釋我的人在外面等我。
我走出去,果然,等在外面的,是夏嘉榮。不知怎麼著,我就對他笑了一下,他回我以陰沉沉的表情。
夏嘉榮帶著我上了飛機,然後去了我曾經去過的他的家。我有些拘謹,同時帶著上次對他太不客氣的不好意思。夏嘉榮還是那樣的臉,又看了我半天,突然伸出手使勁的揉了揉臉,似乎是他的臉僵硬了。揉完之後,他的神色果然好很多,甚至都能笑了——雖然這個笑實在是不懷好意。
“陳艾啊陳艾,一年不見你倒是能惹事啊!突然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麼辛苦嗎?當然,你不會在乎,你這麼自私,這麼自我主義,怎麼會在乎你給別人造成的影響?”
我自私?我不太明白夏嘉榮為何突然這樣指責我。當然,“自私”這個事實我是認同的,自私是小人物的通病,體現在我們身上會比體現在旁人更要露骨、醜陋。可是,我有自私到夏嘉榮身上嗎?我有給他留下不好的影響嗎?沒有吧,我不認為我能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即使他可能有一些喜歡我,但是喜歡這樣淺薄的感情,從他那副精英面孔裡說出來,十足的好笑呢。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夏嘉榮,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保釋我。”
“你——你總是這樣!”夏嘉榮似乎是氣得不輕,xiong膛不斷的起伏著,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表情,來應對這樣莫名其妙的感情。
啊,我想明白了。是在索取回報嗎?夏嘉榮也知道,我沒有地位,沒有錢,我有的只有我自己。
我知道了。我對他微笑,笑容討好、謙卑,正是我會的那一套。想想這一套我也好久沒有用上了,現在再嘗試,說不出來的陌生呢,所以用的很奇怪,讓夏嘉榮反而更生氣了。
接下來我就先在夏嘉榮家裡住了下來。我現在只是處於保釋期,並不算完全自由,還要依賴於夏嘉榮幫我處理後續事情,他倒是早出晚歸的,過了幾個星期才遞給我一張報紙,我看了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