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的游魚是我兒時最好的玩伴,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綿軟的鄉音從女人們嘴裡吐出來讓人倍覺親切熨帖,而從男人嘴裡說出來則顯得無骨。每年冬天都會下雪,小河裡還會結冰,兒時的我們就在河面上滑冰。這樣的景象現在是越來越少見了,隨著經濟的發展,環境也遭受著越來越嚴重的破壞,家鄉也日益改變著它原本的秀美面貌。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寬闊筆直的大道四通八達,我的青翠山林,我的清清小河卻離我越來越遙遠了,我越來越不認得我的家鄉了。我的無憂童年,我的青澀少年,真的竟再也找不回來了。
鄰居家的明哥不知怎樣了?那年夏天我從樹上掉下來摔暈了,是他揹著我一口氣跑到了縣醫院,又跑回我家裡報信,天知道他竟只不過是一個大我一歲的孩子而已。高中畢業我考上了大學而明哥卻沒有,他打算到沿海去打工。分手的那個晚上,明哥把我約到那棵老黃桷樹下,說是有事要跟我說。那是一個明朗的夏夜,漫天星光也比不過明哥眼裡的星光。耳畔夏蟲在唱,小河在唱,明哥卻不肯說話,只呆呆地看著我,滿含憂傷欲言又止。我隱約感覺到什麼,靜靜地等著。
“小未!”明哥終於開口了。
“嗯。”我抬起頭,感覺到明哥眼裡的憂傷更濃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明哥嘆了一口氣。
我低下頭不說話。
“你會想我嗎?”明哥突然問。
“會!”我肯定地點點頭。
又是一陣沉默。我們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像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似的。
突然,明哥一把將我抱在懷裡,我抬起頭,看見了明哥眼裡的星光,就在那一霎間,明哥溫熱的唇有力地吻了上來。我就像被電擊了一樣渾身癱軟,在明哥寬闊堅強的懷裡,快樂幸福地迎受著明哥暴風驟雨般的愛撫。
明哥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膛起伏不停,渾身像灼熱的火炭,臂膀緊緊地箍著我。我能感覺到明哥身體的變化,正如我自己的變化。我期待著我和明哥一生中的第一次,可是沒有,明哥突然推開了我。
“小未!等明哥掙到了錢,一定會回來接你!”明哥氣喘吁吁地說,“你會等我嗎?”
我茫然的點點頭。
明哥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那個夏夜就這樣永遠銘刻在了我心裡。
明哥走後我們寫信聯絡過幾次,後來,他換了打工的地方,我們就失去了聯絡。每次回家,我都會打聽明哥的訊息,只知道他在沿海混得很一般,考了個函授專科文憑,掙的錢不多也不少,不肯回家,也不肯結婚。明哥的媽媽總叫我勸勸明哥,可我又能怎麼樣呢?我也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祝願明哥:平安,健康,快樂而已。
想起明哥,窗外的天空漫天飛雪,我的眼眶卻熱了。
由於鵬飛病了,值班責編許老師安排我跨刀領銜主演當晚的《晚間特快》。這是一檔以說新聞為特色的新聞欄目,由於有感而發,我在直播時說了這樣一段話:“今天本市下了非常罕見的一場雪,雖然並不大,但卻給孩子們增添了許多的樂趣。正如雪帶給我的是對家鄉的美好回憶一樣,我也衷心地希望這場雪能帶給觀眾朋友們,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一些樂趣或一段難忘的回憶!”說完這段話,我的心裡暖暖溼溼的,我想起了明哥,雖然他並不在這座城市,但我卻彷彿感覺他看到了我主持的這檔節目一樣。
(十七)
走出直播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夜色中彷彿已被凍得發昏的燈光讓人更加感覺寒冷。我驚訝地發現尼可竟然沒走。
“還沒走?”我問。
“我在等你!”尼可的話讓我有點吃驚。
“等我做什麼?”雖然心裡很溫暖,我還是不能確定尼可等我到底做什麼。
“還沒吃飯吧?”尼可問。
我點點頭。值《晚間》班的時候都無法按時吃晚飯,所以就只好直播完了以後才吃點消夜。
“天這麼冷,我請你去吃四川火鍋吧?!”尼可說。
我一陣心酸,原來尼可也一直沒吃飯,等我等到現在。我點點頭,跟在尼可身後走出電視臺大樓。
雪已經沒下了,街面上還有一點積水,空氣清冷清冷的。我和尼可誰也沒再開口說話,默默地走著,各想各的心事。
很快就到了尼可說的那家四川火鍋店。四川火鍋是出了名的辣,可今天天氣實在是太冷,所以火鍋店的生意也就好起來。我不想引人注意,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