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私”,還有“你原諒我”。
最後的最後,他只好一遍遍地告訴顧修齊“我是你的”。後者微微發白的嘴唇過了很久才恢復血色,有些猶豫卻鄭重無比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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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相見的激動過去之後,久別重逢的欣喜就一點一點地泛了上來。顧修齊吃完了新鮮出爐的幾個鮮肉冬筍餡的小餡餅,又就著羅祈衡的手喝了半杯紅茶,然後就開始拉著羅祈衡展示他這幾年來的收藏了。
他行走不便,那自然是羅祈衡接受他的指示,在整個公寓裡來來回回地穿行,不斷地從各種抽屜和櫃子的角落裡找出大大小小的盒子來,最後全部放在顧修齊面前。顧修齊乖乖地盤腿坐在沙發裡,仰頭看著他,一直看到他笑著坐下來,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這個是黑珍珠……這個是黑曜石……”顧修齊兩眼發亮地說了半天,終於珍而重之地開啟了最大的一隻匣子,介紹起裡面一色純黑的零零碎碎。
匣子是實木的,雕花古樸精緻,可能還真是顧修齊託人從拍賣會上買回來的古物。羅祈衡一邊聽一邊打量顧修齊的表情,由此判斷出這是他最喜歡的一批“寶物”。在匣子的最底部,顧修齊拿出一套黑水晶打磨的紐扣,笑眯眯地放在羅祈衡手心裡:“過幾天我給你買件新的風衣好不好?然後把紐扣都換成這個……”
羅祈衡覺得很奇怪:“怎麼是給我買?”
“當然是給你啊——”顧修齊笑容不減,用手攏起大匣子裡所有的東西,掩了蓋子一併推給羅祈衡:“這些都是給你的……都給你。”
羅祈衡覺得好笑,心裡卻沉甸甸的,怎麼也笑不出來。顧修齊滿眼的天真期待,活像一隻向伴侶炫耀尾羽的可愛孔雀,只是那一抹驚恐始終壓在眼底,看著自己的神情總想看著一個馬上就要消逝的幻想。
——都給你,什麼都給你。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羅祈衡沉默良久,一臉嚴肅地把右手放在蓋子上,抬頭緩緩地問他:“如果……我沒回來呢?”
顧修齊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這話一出口,羅祈衡幾乎是立刻後悔了。既然決定要盡棄前嫌,要把彼此分離的時光都補償給他,那麼何必還要說這樣傷感情的話,還去試探他昭若天日的愛意。
再轉念一想,他又回憶起南方小心翼翼交待他的話。不管他回來了顧修齊有多麼高興,畢竟前一天夜裡他還在夢遊,這樣冰火兩重天的心理境遇反而更容易讓他無法承受。可能真的分別了太久,顧修齊在工作中中又見識過無數出色的男女,羅祈衡即使想不在意,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事實上,顧修齊並沒能黯然多久。羅祈衡心疼地攬住他的肩,把他整個人揉進自己懷裡,吻著他的耳朵輕聲道歉:“修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顧修齊悶頭埋在他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算緩過來,然後嘆著氣放鬆了身體:“不準說錯話,我討厭你說錯話。”
羅祈衡懸著的心這時候才放下來,於是低下頭去,在他臉上落了幾個包含疼惜的親吻:“好,我再也不說了。”
一碗椰汁西米露喂下去之後,險些被舞臺劇榨成人乾的顧修齊終究還是精神短了,很快就偎在羅祈衡肩頭昏昏欲睡,只是手裡還百般依戀地纏緊了人家的手指。
“修齊?修齊……”羅祈衡把他拽起來,護著他往臥室裡走,誰知顧修齊眼睛都不願意睜開,竟然壓著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肢體交疊,呼吸相錯,羅祈衡胸腔裡的心臟突然暖了起來:“你……”
顧修齊這下也不困了,低垂著眼輕聲問:“你想嗎?”
怎麼不想,夜夜都想。從青春鼎盛的時候直到如今,見過了顧修齊的羅祈衡再也容忍不了任何人,哪怕僅僅是身體。或許醉酒的夜晚也曾荒唐過,但那與心理上的認同有本質的區別……歸根結底,世人只知道顧修齊區區一張面孔的美好,而從領口往下,一切都只是羅祈衡的。
細細的愛撫裡,顧修齊又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羽毛般的輕吻。他一定不是隻喜歡我的臉,這就是羅祈衡當年在戀愛中慢慢灌輸給顧修齊的概念。而眼下這個念頭伴隨著甜膩的溫存再次出現,仍然能讓顧修齊覺得心動。
說來也真是諷刺得很,必將終生致力於炫耀外在的顧修齊,背地裡最希望的居然是有人不那麼看重自己的臉。
“你想嗎?”過了一會兒,羅祈衡微微地笑著,從他身上抬起頭來,眼裡是彷彿要滴水的溫柔:“你想就你來吧。”
顧修齊還在讀高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