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
那人呸了一聲,說:“別貓哭耗子了。”
連環笑道:“我為什麼是貓哭耗子呢?我打傷了你,跟我抓你表哥一樣,都是職責所在。你我若是換個位置,你難道會做的比我更好?我要殺你,以及我殺你表哥,和你殺鄭七不同,我做的都是公事,無關私人恩怨,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那人冷笑了下,說:“好個立場不同,你這句立場不同就可以開脫掉你做的那些事麼。”
連環失笑道:“你弄錯了,我為什麼要開脫呢。”他見那人依舊憤恨,當時想起樓欺,不由感嘆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是這樣,仗著自己年輕,便橫衝直撞,連條退路也不留給自己。真要等到撞的無路可走,終於死心了,卻又不會去找別的路,而是乾脆不走了。”他微微譏諷地笑了笑,說:“明明是固執,還自以為是乾脆。”
那人聽得有些迷糊,他隱約覺得這段話似乎是在說別人,不過他也並不在意,於是大笑著說:“哦,你是害了誰,所以一直心裡掛念著?”
連環微微一笑,說:“我害了誰?唉,多了呢。”
那人嘲笑道:“哦,我知道,又都是公事公辦對吧。”
連環垂下頭,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說:“於公的,很多。於私的,只有一個。”
那人笑道:“只有一個麼?”
連環淡淡笑了笑,說:“只有他一個。”
那人打量了一下他,然後笑著說:“你是不是怕以後做噩夢夢見她啊?”
連環搖了搖頭,笑了笑,說:“他哪肯見我。”說完,他不期然想起樓清來見樓欺那一天晚上,他跟樓欺說起一些事情。連環見月色如舊,只是夜特別安靜,他有些恍惚起來,不知是幻覺還是記憶,覺得遠處似乎有人在斷斷續續唱戲,那聲音忽遠忽近,像是漸漸走來一般。連環在心中不自覺地跟著哼唱,當唱道“怎不見那人如期歸”的時候,他方才心中一驚,醒過神來,這時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陸二叫了人過來,那些人帶走了暗殺的人後,連環便叫他們將鄭七的屋子也收拾一下。他見夜色已晚,鄭七的屍體只好等到天亮再說。那些人都是連環的手下,與鄭七也有一些交道,有的還有一些交情。當時他們走進屋內,看鄭七如此慘狀,內心都頗為惻然。
連環叫他們先把鄭七的遺物收拾一下,平常一個與鄭七交情不錯的人見鄭七的屍體仍舊是他從櫃子跌落出來的樣子,有些不忍,於是便走過去將他擺放規矩一些。他見鄭七是一臉不甘心的樣子,想了想,便低聲在鄭七耳邊說:“樓欺已經死了。你如果活著,也見不著他了,所有你不用不甘心。”說完之後,他扭過頭,看見連環正在看他,於是有些赫然地說:“我只是想讓鄭七走的安心一點。”
連環走了過去,點點頭,說:“他應該安心了。”說著,便也在鄭七旁邊蹲下。由於靠的近一些,看的仔細了,才發現鄭七的手微微向內彎曲。他當初見到,以為是要捂住胸口,現在看來,那姿勢倒更像是要掏出什麼東西。連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明白連環的意思,於是便伏□子去看,才發現從鄭七衣服的口子那露出一小段灰色的東西。由於和鄭七自己穿的衣服顏色相近,所以一時沒有看出來。
那人小心翼翼伸出手,拿出那段灰色的東西一看,原來是半截袖子。那人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正要跟連環說,卻發現連環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手上的東西。原來那半截袖子是連環最開始見到樓欺的時候,從他身上撕下來擦他的臉。當時連環擦完之後順手一扔,沒想到原來鄭七趁他們不注意,又偷偷撿起,然後藏了起來。當時鄭七也未必知道自己對樓欺的心思,他只是心中一動,然後忍不住撿起那半截袖子,之後雖然覺得自己行為古怪,但一直也沒捨得丟掉。
連環嘆了口氣,回過頭,這才發現,吳四被藏在櫃子的時候,由於身子向前,被櫃門擋住的緣故,他流下的血將櫃門背後染出一大片紅色。在燈光下,那一片紅色看上去發黑,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暗沉,那櫃門看上去倒像是半開的門扉。連環一怔,又想起樓清說的那些話,只覺如夢方醒,不由低聲自語道:“真的死了啊。”他身邊的人不明所以,正要問連環時,他見連環正在想著什麼事情,表情似喜似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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