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有生氣……」呂文和伸手搔亂阿祥剛梳好的頭髮,「從下個月,薪水扣一半。」
「欸?」阿祥一愣,以為這是呂文和給的懲罰,雖然還是有點心痛,但因為自己是有錯在先,也就接受了。
「你的房間在轉角過去那間,平常是被拿來當倉庫用,自己去整理。」呂文和趁阿祥還愣著的時候,接過對方手上的梳子,摸出剛剛預藏的髮圈,移動到阿祥身後,動作俐落的梳了個公主頭綁上。
「……啊?」來不及阻止頭髮被玩弄,阿祥還在想著剛才對方那句話中意。
「睡倉庫總比把桌子並排躺在上面好。」呂文和猜想,阿祥每天晚上絕對是就睡在講義室,難怪每次去的時候,都感覺那兩張長桌的位置有著微妙的不同。
「等等、你說……讓我住這裡?」
「你可以稱呼這叫分租,或是空間的有效利用。」呂文和糾正。
「那剛才的扣薪水……」
「當然是租金,不過如果你拒絕,我還是會扣,所以住下來是明智的選擇。」呂文和理直氣壯的口吻,完全不把勞動基準法當成一回事。
「……這不是強迫推銷嗎?」阿祥不知道自己內心剛才冒出的感覺該稱為激動還是生氣,因為他也瞭解那是一種顯而易見善意。
而這卻是,他很難去習慣的。
「錯!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捱。」
「因為我是周叔叔拜託的,所以才這樣嗎?」阿祥摸著頭上綁著的髮圈,直想拿下來。
「不見得如此,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我人很好。」呂文和指著自己中意的小草莓圖案的髮圈又道:「不準拆。」
「一般……沒人會這樣說自己的吧?」阿祥只好把手放下,有些無力的喃念。
錯誤更正:那不是顯而易見的善意,而根本就是擺明了『我就是要對你好,怎麼樣?』,並且能用這麼欠扁的口氣說出來,也算是一種意外的才能。
要是補習班的那些姊姊們,也能看到呂文和這一面的話,應該會聽見心中的一小角崩裂的聲音吧?
不過,這比投遞憐憫視線,卻又鬼鬼祟祟遮掩的人,要讓他感到好過太多。
「來來、房東帶你參觀新房間。」呂文和就像一個第一次帶朋友回家的孩子,完全流露出興奮。他一把拉起還坐在地上的阿祥,開心的拉著他來到他所謂的『倉庫』前,幫他開門。
「……你家有小孩?」阿祥望著內容物,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
「沒有。」呂文和迅速否認。
「……那這些……」阿祥吞了口水。
「興趣。」
「抓娃娃?」阿祥瞪著已經把地面完全淹沒到達噁心程度的絨毛玩偶。房間裡面是有床的,但床上也排滿了巨大的玩偶;房間裡面是有桌子的,但桌面卻堆了大量的轉蛋殼;天花板上應該是有跟客廳一樣美麗的裝飾燈,但因為上面與旁邊都吊著各種人形布偶,看起來很像不死系生物的朝穴。
「嗯,那就拜託你整理了,掰。」呂文和隱隱看見阿祥額上好像浮出什麼東西,轉身就想走。
「給我慢著!掰什麼掰!這是你家吧?」阿祥一把抓住呂文和的肩膀把欲落跑的人拖回。
「請幫我整理,因為實在太多了。」呂文和盡全力做出和善又誠懇的笑臉。
「全部送人不就好了嗎!」阿祥冒著冷汗看著那成群結隊的布偶大軍,好像那些東西隨時都會活生生的撲過來。不是他願意這麼想,但那些量真的多到不說可觀都不行的地步,尤其是天花板吊的亂七八糟的那『一群』,近看真的有夠噁心的。
「我會捨不得嘛……」呂文和無辜的玩著自己的手指。
「那為什麼不在事情還沒有變成這樣之前,先找人幫你整理一下呢!請女朋友幫忙也行啊!」阿祥一臉像要咬人。
「我才不要跟其他人說我的興趣是抓娃娃、玩轉蛋跟組裝模型!」呂文和突然嚴肅的將雙手放在阿祥肩頭上。
「跟我說就可以嗎!」
「對、你沒關係。」
「為什麼啊!」
「……為什麼呢?」呂文和歪著頭。
「……天啊。」阿祥真想掐著這個人的脖子用力晃一晃,看從耳朵流出來的腦漿是不是螢光綠色。
「所以,這個房間被所有來的客人稱之為潘朵拉之間……」呂文和一臉陰森的像在講夏日百物語,如果配合蒼茫的手電筒光就更合了。
「不要自顧自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