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天邊恰又響起一陣驚雷。禁衛頭領霎然看見苻堅臉上冷得駭人的神情,不由在原處怔了片刻,才記起回身將事情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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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仍是下個不停。苻堅閉目坐在微微顛簸的轎子裡,耳畔盡是淅淅瀝瀝的雨落之聲。
放在膝上的拳緊握著,從上轎之時起,卻是止不住地顫抖。苻堅只覺得方才被自己盡力按壓下來的憤怒,此刻都已千倍百倍地衝上腦子。若是此刻再看到慕容衝,也許他會抑制不住地當場將對方撕得粉碎。
然而再度提起這人,心中更是一陣煩躁。深吸了一口氣,卻仍是無濟於事。苻堅忽地揮拳,用力地垂在轎子側壁之上。起力道之大,震得整個轎子都擺動起來。
“陛下……”轎子外響起宮人遲疑的聲音。
“無事。”苻堅再一次平復了呼吸,沉聲道。五指卻仍是徐徐地攥住了腿上的衣襬,死死地絞住。
多少年了,他從未如此憤怒過,憤怒到大腦空白,情緒脫離掌控。
回想起方才黑暗裡看到慕容衝的樣子,潮紅的面色,輕微的喘息,美是絕美,誘人是誘人。然而,卻是會讓人成癮的劇毒。可總是你上了癮,劇毒本身卻是無情,不會對誰有分毫憐憫和偏愛。
那種神情,他苻堅看過,品嚐過,可也許,他並不是唯一一個人。
念及此,不由暗自冷笑一聲:慕容衝,看來孤到底是被你騙了。
然而下一刻,苻堅卻隱約感到有
13、第十三章 變故橫生 。。。
些異樣。他低下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腦中方才慕容衝的神情一次又一次地重複閃過,心頭卻莫名地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心口仿若被什麼提著,懸而難落。
他知道自己進入那宮門一瞬間,腦中轟然一聲,充斥在腦海的憤怒便奪取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可是此刻平靜些許之後,重新回想,卻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因為憤怒而未曾留意,卻隱約殘留在了記憶裡。它們在心頭隱約地遊移著,一時卻怎麼也無法捕捉到……
不……
不對……
不是如此!
苻堅忽然一把掀開轎簾,衝著抬轎的宮人失聲喊道:“快!回去……馬上回去!”
聲音裡竟是帶了幾分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霸王神馬的,最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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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嗜血之夜 。。。
一陣風自視窗而來,吹得屋內的燭火猛然抖動了一下。
王猛扭頭朝燭火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拿起剪子,徐徐地剔盡了燈花。火光顫了顫,再度明亮如初。
窗外的雨勢似是小了些,但淅淅瀝瀝的落地之聲仍是此起彼伏。他動作微頓,隨即放下剪子,抬手拿起一旁的茶水,輕啜了一口。
此時已近四更天,然而他卻仍是端坐在房中的太師椅上,神情泰然,睡意全無。
窗外夜靜如水,萬籟俱寂。
這持續了大半夜的騷動,已然了無痕跡。那慕容衝,只怕也該……王猛放下茶水,抬眼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的夜色,慢慢地挑起嘴角,輕笑了一聲。
他從不以聖賢君子之流自視,因此也並不去計較手段的正大光明或者惡毒卑劣。他所在意的從來不是手段本身,而是藉以達成的目的。言語相勸也好,暗箭傷人也罷,只要能達成目的,便不需拘泥。
便好比數年前,他曾用金刀計哄騙慕容垂父子出城,意欲冠以反叛之名。然而雖除掉了慕容垂之子慕容令,而慕容垂本人,卻僥倖逃脫。由於苻堅對此只道慕容令雖有二心,而與慕容垂並無牽連。加之慕容垂本人一言一行又極是恭順,不久之後苻堅便盡釋前嫌,再度將人接回長安城中。
由是直至今日,那自己視為心腹大患的慕容垂仍是安然地留在苻堅身側。
苻堅為籠絡天下人心,納降無數如慕容垂這般的外族人氏。而這些人雖不至皆是隱患,而這慕容垂,除卻過去在燕國的累累戰功之外,他周身的依附者亦是甚眾,不可輕視。
雖沒來由,但王猛卻可以地肯定:此人留之,必成大患。
秦國正待一統天下之際,此人若反,則必是一場大內亂。由是王猛在勸諫無效之下,只得用了那番看似卑劣的手段。
此刻回想起來,王猛只嘆當時自己未能在慕容垂父子方一出城時,便就地斬殺。致使此事夭折,慕容垂也對自己戒備起來。
他知道彼時自己終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