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其一生,白蓮都在等待師父,沒想到,到最後也沒有等到他……”裳兒道。
“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何師父幾十年都沒回去,他明明至今未娶。”斐淵道。
裳兒見這個人又把話題轉走,氣得狠掐一下他的後背,疼得對方一哆嗦。
“我想說的是……算了,反正你也不會明白。”裳兒嘆了嘆氣。
那個人立志要奪得天下第一。
苦練了十幾年的武功,不是為了浪費在兒女情長上的。
回到江湖後,那個人開始約戰各大派英雄,有勝有敗,但他不放棄,不斷的下戰帖,七年的努力,終於擠進了江湖前十。
在他向江湖前五進發的時候,悲劇發生了。
人心詭詐,比試之際,對方下了狠招,切斷了他的右腿。
不過他也沒吃虧,反身一劍,取了對方的性命。
從此以後,夢碎了。
右腿的膝蓋以下,空空蕩蕩,雖然用木棍支撐能夠走路,從外表看不出來,但是,天下第一的目標,始終是完不成了。
不僅是天下第一,這樣的自己,連爬上陡峭的北山都不再可能了。
自暴自棄了許久,那個人放棄了追名逐利,找了座矮山自立門派,開始招收徒弟,從此再不下山。
自己無法實現的天下第一,就交給徒弟們去完成吧。
他心心念唸的滿是無法下山的白蓮。
有時候,他也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執意下山。
陪在她身邊,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又何嘗不可呢。
自己當初的諾言,只得待幾十年後,聖蓮花開,再去兌現了。
裳兒說完後,許久許久,斐淵陷入了沉思。
黃昏時分,二人到達了北山山腳。
不遠便是與草原的接壤處。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裳兒,把自己澆溼吧。”斐淵道。
裳兒取了些已化的水,灑在了身上,大風吹過,冷得有些發抖。
斐淵也澆溼了自己,看著楚楚可憐的裳兒,心生憐惜。
忽地,他一把將裳兒摟在懷裡。
“裳兒,你是不是一直在害怕?怕我像師父一樣?”他試探性的問道。
懷中的裳兒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斐淵想起前日黃昏裳兒充滿殺意的眸子,是因為聽到自己說要丟下他才會做出的極端反應。
一切的狠毒,只是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安。
裳兒,害怕等待,害怕自己就會這樣一去不回……
想到這裡,不禁一陣心痛,下意識將他摟的更緊。
“對不起,我真的是個笨蛋。居然這麼久才發覺你的擔心。”
他托起他的臉,看著對方眼睛,鄭重說道。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不論再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一同面對。裳兒,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永遠在你身邊。”
看著他的眼睛,裳兒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很久很久了,終於等到了他的這句話。
一雙通透的星眸噙滿了淚水,心中積攢了許久的情感一併也爆發了出來。
滾燙的淚滴滑下臉頰,幾乎燙傷了斐淵的手掌。
“為什麼這麼久才找到我?我一直都以為,你當我是孌童,都怪你……這個無賴……”
裳兒哽咽道,溼溼的髮絲黏在臉頰,紅腫的眼眶更加明顯。
“都是我不好,當初欺負你,怪我,怪我…裳兒…不哭了……”斐淵輕拍他的背,勸道。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以後不許再喝酒……”
“我已經戒酒了……”
“也不許去青樓和小倌館……”
“我只愛你一個,怎麼會再去那種地方。”
“如果那個跟熊一樣的人再約你去也不行!”
“好……好……”
“不許再對我下藥……”
“這個……□也不行?……”
裳兒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時踩了他一腳。
“哎呦……好,好!”
“還有……天下第一是我的,你不許再來挑戰!”
斐淵咧了咧嘴,無奈道:“你武功高出我那麼多,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贏過你,怎麼敢……”
“你保證永遠陪著我?”
那雙水汪汪的星眸巴望著他。
“我保證。”斐淵舉起右手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