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自幼相處,十多年的情分……
沒了他真是不慣。
他還是回想了一些當年的事情,卻沒有想象中的悲鬱難抑,相反,似乎只是想到一個逝去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他突地一笑,自己的涵養功夫確實有長進。
又或許是光陰最無情。
令他能夠輕描淡寫地想起那些來,想起已然永遠失去了的小筆。
這晚,他興致頗高,還想到了有兩顆虎牙的兒子小璧,笑起來也有酒窩,抓周的時候拿的竟然是個彈弓。
直到深夜,他才滅了燭火睡下,書只看了一半,便從袖中拿出個碧玉蟬鎮住紙頁。
躺在暖熱的炕上,很快就睡去。
只是入睡後,那張臉又晃進了腦海,笑得眼睛只剩下兩條縫,每日間都樂顛顛,全然不知憂懼,他想叫他一聲,可是,另個聲音卻說,死了,奉筆死了,既然你還活著,便往前行吧,莫再糾纏。
於是,那張臉卻又模糊起來,漸至消失……
啊──他只覺得胸悶無比,好似隱隱存了些清醒,暗自嘶喊,這不是夢麼!這不是夢麼?
夢裡又計較什麼……
便這麼無端端地醒過來,他張開眼看著屋頂,心裡驀地一陣緊跳,突然間,房門破開,一條黑影斜裡殺進來,直撲向他的床榻。
時承運雖沒武功,這些年曆練下來,動作卻也利落,一個側翻躲開,但是殺氣還是撲面襲來。
正是危險萬分的時刻,又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兩條淡色黑影,只聽得兩聲刀鋒插入肉身的恐怖聲響,先前的刺殺者肋下中了兩刀,倒在地上。
房中重又亮起燭光,地下的人已然身亡,後出來的兩個侍衛單膝跪在地上,靜默無聲,似乎適才的殺戮對他們沒造成任何影響。
而披上單衣的時承運也是面無表情,抬手做了簡單的手勢,身手極高明的兩名侍衛又微一頷首,一個清理血汙現場,一個扛著屍體越窗而去。
一切回覆平靜,房內又只剩下時承運一人,他將玉蟬鎮紙收到袖中,重新開始看書。
這是一年來的第六次刺殺。
他至今都沒確定是二皇子還是三皇子派出,內情太過複雜。
他下意識摸了下袖中的玉蟬,當年他跟著哥嫂離開也是對的,跟在自己身邊也過不了什麼安順日子。
第二章
焦應總對小碧存著憐惜,甚至經常嗟嘆,但小碧卻覺得日子也還好過。
這裡來往的人並不多,跟他有交往的也多是熟客,雖然談不上感情,至少有些交情,平日間對他也算不錯。
他知道這都是託了焦應的福。
不過這幾日真是難熬,那時大人也不知什麼時候才離開,自己聽了焦大哥的話,除了每天一次下樓拿飯菜,便一直待在樓上。
這天他睡到晌午才醒過來,聽到樓下有些動靜,便鑽出被窩,躡手躡腳出門在樓梯邊往下看,卻是一大堆軍士湧進客棧。
這是幹什麼?
他立刻縮到自己的小閣樓裡,重新鑽進被窩。
「咕嚕咕嚕」肚子叫喚個不停,餓了……可是下面那麼多人,看打扮不是邊營的人,多半是那個京城的時大人帶來的。
要不要下去呢?
他窩在被子裡忍了好一會兒,可下面嘈雜的聲音依舊。
真討厭!他小聲嘀咕,樓上什麼吃的都沒有,剩下的一點兒瓜子昨晚上也嗑完了。正想偷偷下樓,卻聽得熟悉的步伐聲由遠及近。
閣樓的門被推開,焦應拿了個食盒進來:「快些吃了。」
食盒裡都還是前兩日營裡大擺宴席剩下的菜,倒也沒人動過,味道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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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應伸手去揉他頭,小碧卻又去食盒裡拎了塊排骨,頭便脫開了焦應的手。只不知這動作是偶然還是故意。
焦應嘆口氣,神情有些古怪:「你便吃著,安分點兒。」
「什麼時候不安分了嘛!」小碧包了一嘴肉,朝他笑笑,笑容裡卻帶了絲歉意──不喜歡別人揉自己的頭,小葉子才可以,對不起哦,焦大哥。
焦應搖搖頭便推門下樓,不想還沒出去,樓下卻上來好幾個兵士,領頭的卻是那個始終看他不順眼的兵部小吏。
小吏皮笑肉不笑:「焦校尉,把嬌客叫出來一起熱鬧熱鬧麼!」
焦應臉一沉:「大人說笑了,只是我遠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