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原城有云音公子,各地自然有人慕名而來,來了自然就看了今年的戲會。雲音公子允了顏如七的諾,登臺獻唱,唱的便是那成名之作《戲瓊樓》。雲音公子身段好,唱功好,臺下便有一女客當場擲了千金,道雲音公子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要許他百年好合。
迷戀雲音公子的男人女人不少,可行事這般彪悍的倒真是沒有。當是時人們正拍巴掌為雲音公子的戲叫好,聽了這女客的話,全場竟無半點聲響。
雲音公子溫聲道:“承蒙姑娘看得起,只是雲音早已放棄婚嫁之事,且出身低微,姑娘還是另尋良人吧。”語罷,便把場子交給了駱先生,自己回了雲音樓。
這事兒,也就當時掀了一陣波瀾。本以為只是個瘋狂了點的粉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眾人說說,笑笑,於是等待下一個被雲音公子的戲給迷了心魂,一見傾情,千金一擲的主兒。可沒想到,這事兒還有後續。
兩日後,那女客直接找上了雲音樓,與雲音公子對坐席前,秉燭夜談,那晚雲音樓裡有琴,有曲,有笑聲,有低語。第二日一早,雲音公子親自把女客送出了雲音樓,笑容恬淡,舉止優雅。
女客哈哈一笑道:“雲音公子是個有才情的人,此事若是辦得好,定不會虧待了你。”
雲音一笑,道:“雲音自當盡心。”轉身,回了樓裡,稍坐片刻,便去了顏如七的住所。
可惜的是,彼時的顏如七睡得正香甜,不見外客。
雲音枯等乾耗,終等不下去。起身告辭,這才有了門口對青青說的那番話。
青原城的人都知道,那女客家中有人做壽,想請天底下唱戲唱得最好的人去搭個臺子,湊湊喜氣。女客漫遊三國,最終鎖定了雲音。為了一勞永逸,甚至提出婚約,可是雲音公子沒答應,只說唱戲便是唱戲,與婚嫁無干。
年初三的晚上,雲音公子便上了女客的馬車,一路離開了青原。有好事者問歸期,站在雲音樓前送別的駱先生微微一笑道:“自是慶過了壽便回。”
又有人問:“這是往哪裡去,要去多少時日?我們青原城的人都聽慣了雲音公子的戲,別個的都不愛聽呢。”
駱先生又道:“公子可舍不下這青原。那女客不讓告知府邸所在,我們也不好說。我們雲音樓有不少妙人兒,可都是公子一手調教的,各位都來捧捧場啊!”
眾人於是呵呵樂著稱好,卻總是猜測著女客是誰?雲音公子很少出青原城,此次為何如此大方乾脆等等事情,樂此不疲。
青青一覺醒來。發現連公子也不見了,眼圈兒便開始發紅。紅了一會兒,垂頭喪氣地到處收拾著,一整天也沒說一句話。
顏如七一睜眼,四四方方,顛顛晃晃,是在馬車上。剛要起身,身體卻是綿綿軟軟,四肢無力,只能睡著。
簾子被撩開,雲音走進來,淺淺笑了一下:“你醒了。”
顏如七不言不語,冷靜地看著雲音,此刻的雲音著黑衣,沒有蒙面,面上果然有道傷疤,看樣子應該已經很久了。
雲音見顏如七隻看著他,面上分毫未動,心裡微詫,卻也佩服。
“你不問問我怎麼會在這裡嗎? ”雲音坐到顏如七身邊,笑問躺得舒適的人。
顏如七知道,自己被綁架了。綁匪還算溫柔,就是不知對方圖的是什麼。看這架勢,暫時沒有撕票的可能。
雲音道:“我問,你答,好不好?”
顏如七挑了眉,道:“雲音公子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問話也要擺這麼個場子,是不是小題大做了點。”
雲音笑道:“你身邊的男人有些手段。有些話不便當著外人來問。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再者,若不是雲音有九分的把握,也不會如此魯莽行事。但求他朝公子得勢,莫要怪罪雲音此刻的失禮才好。”
顏如七聽得糊塗,什麼得勢不得勢的,雲音想問什麼?
“你問吧。”這情況下,面對綁匪,一要冷靜,二要配合,畢竟顏如七動彈不得,為了少吃苦頭,至少表面要做到乖順。其他的就要看智商了。
雲音扶顏如七起來,在他後面放上兩個枕頭,又為他整了整頭髮和衣服,蓋好被子,以防他著涼,這才開始問話。
顏如七心道這雲音真是奇怪,問個話還要把肉票照顧得如此周到,難道他之所圖大到超過他的想象?
“你在越州長大?”
“不錯。”
“按虛年算,你今年可是十六?”
顏如七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