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七斟酌語句,“大哥,你是不是有懷疑的人了?”
顏益樊看了看顏如七,“怎麼,你又無官職,難道想趟這渾水?”如今這狀況,真離四面楚歌不遠了。顏益樊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每一次擬好的戰略都似乎被敵軍知曉。他也曾放過幾次假訊息,也曾嚴格排查,但這內奸狡猾得很,所有證據都指向白家兄弟。讓他不得不收手重新佈置。這倒不是他對白家兄弟有多麼信任,只是他隱隱覺得很不對。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顏如七道想去看看白暮雲。
顏益樊沉默片刻,“現在白襄塵整日守著他哥哥,你……”
顏如七道無妨。
顏益樊看了他許久,終於一個深呼吸,“有件事我想問你,這場仗難打,兇吉未測,若此時不問明白,我實難放心。”
顏如七似有所覺,道:“大哥,你問。”定定看著他,不讓自己退縮。
顏益樊有一雙軍人的眼,面對那雙眼,心理素質不好的人肯定撐不住有什麼便說什麼了。
“七兒,你恨不恨白襄塵?”
顏如七道:“開始是恨的。不過時間是良藥。我若一直懷恨,生活該多麼灰暗。”
顏益樊逼近一步,“你說,我的弟弟到哪裡去了?”熱氣撲到顏如七額頭上。
顏如七內心暗驚,心想預感這東西果然沒有道理可講。他看著顏益樊,“大哥,你覺得我不是你的弟弟?”
顏益樊似乎笑了一下,那種很有回憶感的笑,“七兒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他任性,驕傲,軟弱,他沒有大志向,除了吟詩作對,其他事交到他手裡肯定要糟糕……”
顏如七心想,就是你口中任性驕傲軟弱的顏如七,受辱之後,赤著身子跳進冰水之中,從此魂歸西天,再不願回來。死是一種懲罰,懲罰的不是自己,卻是那些在意他的人。對顏益樊來說,這樣的事實是沉重的枷鎖,是一輩子無法走出的牢獄,是現在他這個顏如七不能明言的秘密。
活著的人就該好好活著,人生苦短,有些事真的不用太認真。
顏如七忽然想到,是不是顏益樊一直有這樣的懷疑,所以才執意要報復白襄塵?
“大哥……”顏如七決定用事實證明自己就是顏如七,是他的弟弟。畢竟,他繼承的不止是顏如七的身體,還有他的記憶。“我是變了,可我再改變,也是你的弟弟。小時候……”追憶往事是必要的,顏益樊需要的不是剖心表白,而是聯絡兩人共同的記憶。那些,才能真是證明顏如七的身份。
顏如七早就想明白,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就再不能對人說他的來歷。這不僅是一種冒險,也是一種不必要的清醒和超脫。一個人永遠不要與一個時代作對,因為這必然是悲劇。他就是顏益樊的弟弟,他就是那個顏如七,前塵,都是浮雲。
末了,顏益樊眼中似有解脫,只說:“我帶你去看白暮雲。”關於顏如七是不是顏如七的話題,自那以後再未提過。
而此刻,墨冉衣受到訊息,糧草竟然輾轉分批流入了天涯城。
天涯城,有京中兵馬把手,領頭的人叫胡海德,明面上在三皇子門下,他之前為了查三皇子也查過他的門人,他清楚得很,這個胡海德真正卻是瑞王的人。
驚天霹靂打得他一時沒了反應。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人探錯了訊息,又或者這個胡海德本來就有問題。
墨冉衣傷未痊癒,正在思考之際,月半樓的人又來訊息,顏如七入晉城。
顏如七入晉城。墨冉衣喃喃自語,道:“天涯城仔細監視。找機會引顏如七到我這裡來。”他想起之前顏如七要打聽的種種事情,覺得他有必要與顏如七當面交談。顯然有些事,在向著他意料不到的方向發展。
羽在小院中潑墨作畫,低語道:“很好,萬事小心。”勾唇一笑,畫上點點紅梅,傲然霜雪。
173 誰也都不傻
顏如七去見白暮雲的時候。白襄塵果然在帳中。
見顏益樊帶著顏如七過來,白襄塵漠然而視,不語也不動。
顏益樊皺了眉,以軍令喚出白襄塵,顏如七才進了帳。兩個死對頭在帳門前對視一眼,彼此都沒有打招呼,也沒有情緒波動,彷彿就是兩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實際上,對於顏如七來說,白襄塵就是一個陌生人。
顏如七進了帳,白襄塵挑釁地看著顏益樊:“元帥有事?”
顏益樊冷著臉,“你跟我來。”
“元帥與我這個內奸在一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