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青離拍著他的後背,一下一下,說著不怕,有我在。
顏如七心不在焉,宮青離忽然發問:“你是不是還想著他?你是不是從來都沒看到我?”
顏如七怔了怔,摟著他的腰道:“木頭,你知道我不是個能湊合的人。我和他,完完整整在一起,不到一年,我和你,已二十年。”這也算顏如七第一次提到他。
宮青離小聲嘀咕:“就是幾十年,也抵不過那一年。”
顏如七抱著他的脖子在臉上胡亂親,親得他意亂情迷,斷斷續續道:“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若對你無情,還能陪你這二十年?”
“那是因為你答應了的。”
顏如七一笑,想到哪孤零零的塵土,“若人死了,什麼誓言都不作數了。”不到一年,還差三百六十天。
宮青離收緊手,被他嚇到。忽然又說:“你走之後。我曾去找過你們。”
顏如七恩了一聲,繼續親。
“我……”
“噓……”顏如七堵上他的嘴,“別說別人,只有你,只有我。”
那天宮青離找到兩人的小木屋,顏如七上上打獵,羽在家裡。那時的羽一身武功在急速流失,視力也不怎麼好了。這次宮青離很輕易地就探到了他的手腕去摸脈搏。羽卻笑了。
“你急什麼,他早晚要去找你。”
宮青離皺了眉:“你早知自己活不長久,是不是?”
羽道:“魅族人本就活不久。”
宮青離看了他一眼,“不對,本不該這麼突然,是因為……”宮青離想了想,睜大了眼,“是毒變對不對!是七兒的血對不對!”宮青離臉色很不好看。
羽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卻走向門外,看朦朧的遠山道:“我要自由地死,不願屈辱著活。這件事你最好爛到肚子裡去。”
宮青離皺眉,“你明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拉上七兒,你只會讓他傷心。”
羽笑了笑,“你想說我自私?宮青離,若你能留住他,又何須他來做選擇?我也……有渴望……”
到底愛不愛?這個問題顏如七已經很久沒想。顏如七在很早的時候曾經想,人生一世,不過幾十個秋,真的不能保證陪你到最後的就是最愛的。但是日子既然能過下去,既然沒想過分開,那也算是愛的吧?即便不是最愛,也該是有情的吧?
世間有許多事情不是輕易說得清的。許多人活了一輩子也都是糊塗過日子,你問他好不好,他說好。也有一些人一輩子都清清楚楚,你問他好不好,他會說不好。所以有時候,太清楚了不一定是好事,糊塗點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這輩子,到這地步,也就這樣了。真要較個真,到底哪個好,哪個愛,其實都沒什麼意義。
又過了多少年,顏如七和宮青離去遊山玩水回來,路上不知染了什麼,病了一雙。
兩個人並排坐在床上,你摟著我,我抱著你。宮青離自己喝完藥,哄顏如七喝藥。
顏如七道:“苦。”
宮青離說:“放了糖。”
顏如七問:“你有沒有問題要問我?”
宮青離搖頭,“沒有。你呢?”
顏如七想了想,道:“我也沒有。”
宮青離於是笑了。
顏如七道:“你問我問題好不好?”
宮青離問:“什麼問題?”
顏如七道:“隨便什麼問題。”
宮青離說:“我已經問了。”
顏如七愕然,笑開了眼,道:“木頭,你狡猾狡猾的。”
宮青離也跟著笑,道:“七兒,你也狡猾狡猾的。”
顏如七身上痛,對宮青離撒氣道:“你幹嘛要把我做藥人,就是因為你動機不純,所以現在要吃這些苦。”
宮青離想了想,也不反駁,把他的雙手揉在掌心,卻說:“也許吧。”
顏如七於是笑,笑得開心,摟著他的腰,“你怕不怕?”
宮青離說不怕。
外面有棵梨樹,正是開花的季節,有幾片花瓣從窗戶飛進來,白得耀眼。
顏如七正把頭埋在宮青離懷裡,道:“這些年,你開心嗎? ”
宮青離點頭,“開心。”
“怪我嗎? ”
“不怪。”
“恨我嗎? ”
“不恨。”
……
聲音越來越低,兩人擁著睡了過去。
不知什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