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只是等死的日子也想舒坦舒坦。”
顏如七一驚,道:“她用毒藥控制你們?”
紅衣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江湖各大門派為了控制自己的門徒,誰沒點招數。玉玄宮立於江湖百年不倒,自是有寫辛秘。紅裳說的對,雖然都是死,結果沒辦法改變,就圖個方式了。”
紅裳點頭,道:“你陪宮主說說話,我去看看子寧。”
紅衣也點頭,偏過頭掃了眼她右肩空蕩蕩的袖子,突然想:當時若是再晚一點,是不是就能夠完滿?
顏如七順著紅衣的目光看過去,默然無語。
李然和李良早被他打發去收拾善後了,此刻只有顏如七和紅衣兩人。雖說是鴨子趕上架的宮主,該知道的事還是要知道的。紅衣和紅裳是紅越歌從小收養在身邊的孤兒,待她們與尋常門徒不同,所以她們知道許多玉玄宮可以稱得上機密的東西。昨夜那狀況,若不是紅衣紅裳雙雙倒戈,顏如七的命運就該換個走法。
從旭日東昇到日薄西山,顏如七靜靜的聽,紅衣淡淡的講。講完之後,道:“前宮主的密室難闖,有什麼秘密尚不得知。不過只這些也夠宮主消化得了。多則半年,少則三月,這玉玄宮便要宮主多操心了。”
顏如七看了看窗外漸漸暗淡的天色,心想玉玄宮果然不負狼藉的聲名,這時候若無宮主坐鎮,是很容易讓各大門派聯合絞殺了。江湖人有時候也挺沒意思的,相爭相鬥有時候未必為了情仇,還有可能是虛無縹緲的“正義”。更何況,紅越歌這些年雖沒有防火掠貨,可搶人施虐種種超越道德極限的事情還真沒少幹。玉玄宮中有不少公子原本在江湖上也小有來頭的,所謂樹倒迷糊散,這時不攻,還待何時?
想清楚了自己的角色定位,顏如七道:“其實毒也並不是一定沒有解,我們再找找,或許有辦法。我的話,若是裝裝高深還是可以的,真要打架殺人,我可不在行。名頭什麼的為救急也就用吧,但一點,我的真名不可透露。”
紅衣點頭,心下暗暗輕鬆。
顏如七又道:“按說,玉玄宮能人高手也不在少數,你們自己人當宮主豈不更好?”你紅衣和紅裳也是可以的嘛。顏如七心想。
紅衣搖頭道:“其實不然。玉玄宮能人高手確實不少,但誰坐了這位置,其他的人都不會服氣。爭爭鬥鬥直到毒發,這事情實在不好。再說當時那狀況,只有你最合適。只有你在這位置上,她們才會乖乖認命等死。”
兔死狐悲,物傷同類。紅衣說的是她們,未免沒有包括自己的意思。
顏如七往後靠了靠,道:“玉玄宮的事情我不熟,你和紅裳從來是玉玄宮的總管,該怎麼做,一切照舊吧。只是那些公子們,若有可能,先不要放了。”
紅衣驚了一下,道:“這是為什麼?”
顏如七手指骨敲了敲桌面,道:“宮主新死,此時人心惶惶,難免有人想趁渾水摸魚。這些公子心有傷痛,哪能不想玉玄宮的心思?放回去反成禍。先看住了,等玉玄宮平靜再說。而且,這也是訊號,告訴江湖人,玉玄宮易主卻仍有實力為非作歹。”顏如七說得自己都笑了。
紅衣也笑了,一拜往下道:“宮主真心為玉玄宮謀劃,紅衣感激不盡。”
顏如七笑道:“都是苦命人,無家可歸處,總要計劃妥當了才好。”他看紅衣等人對那紅越歌或許有感情,卻未必深刻,但她們都是孤兒,又生長在這玉玄宮,即便出去了也得不到江湖人的認同,所以玉玄宮的存在甚至比紅越歌的存在更重要。
紅衣眼中有一種溫情一閃而逝,然後告退,獨留了顏如七。
顏如七嘆了一聲,又是毒。腦中浮現某人靜靜碾藥的情景,顏如七手上一痛,丟開了不想。事情早就亂得超出了想象。一樁接著一樁,一件接著一件,他直覺得自己在大海中沉浮,在山嶽間奔走,他永遠無法預料下一刻的風暴或者危險。即使再強悍的神經也負擔不了這許多的壓力,不論是生活的還是精神的。
血,毒,死人,男人,女人,欺騙,尊嚴……
顏如七覺得很累,真的是很累了,累到這份上,除了倒頭大睡,似乎再沒有別的辦法。儘可能的睡,儘可能的睡久一點。
每一次傷痛都是成長的營養,痛得越深,成長便越是顯著。這個世界,沒有平等,有的是階級;沒有尊嚴,有的是力量;沒有和平,有的是血腥。每一個時代都有它固有的運作方式,你改變不了便只有順從。當然,這些離顏如七很是很遠,離他近的是生存和獨立,是警惕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