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冉衣早擺好了酒菜,聽到門響,笑逐顏開地起身相迎,行至門口方發現來的不止是顏如七,還有那宮七,笑容很短暫的僵了一下,似有失落,但馬上又笑得更加燦爛,拉著顏如七的手走進來道:“小七,可見到你了。”對宮青離卻是充耳不聞。
墨冉衣表情的變化當然逃不過顏如七的雙眼,他略略有些尷尬,隨著墨冉衣的指引坐下後,下意識的看宮青離,宮青離正站在他旁邊,不說話,也不坐。
“恩,我不太認識路,所以帶著他一起來……”顏如七看向墨冉衣,雖然心情激動,但思前想後,卻只有這麼一句不倫不類的話。
墨冉衣笑了笑,道:“毒手回春的名號幾十年縱橫神州,能與共桌同飲是墨某的榮幸。請坐。”這話說得雖然平緩,但顏如七怎麼聽怎麼覺得古怪。
顏如七咳了一下,道:“坐吧。”
宮青離便坐到了顏如七身邊,看著顏如七不言不語。
墨冉衣隨意看了看滿桌精緻的菜樣和特地讓人準備的醇香美酒。知道這次怕是不能盡興痛飲了。微垂下睫毛,墨冉衣心中有淡淡的傷懷。
席間,墨冉衣談笑如常,問過顏如七的近況,又簡單的說起此番來豐州的原因,便是天南海北的扯。顏如七也問過了歲歲紅的事,墨冉衣說這事還需打聽,言語間已經把顏如七的事當成了自己的事在思考,顏如七暗自歡喜。
閒談歸閒談,飯菜還是要吃的。顏如七聽得仔細,吃得也舒心,心道墨冉衣果然是講究的,做什麼都這麼精細地道。別的不說,光說這尾鮮魚,看這水靈靈的色澤就已是食指大動,待入口果然滑膩香軟,滋味好得他無法形容。
“慢點,沒人跟你搶。”墨冉衣笑看顏如七彷彿幾個月沒吃過飯一般的饞樣,自己反而優哉遊哉,只偶爾夾一兩筷子,但絕對沒有顏如七如此饞嘴猴急。
往旁邊看了看,宮青離倒是沒怎麼吃,一張臉又冷又木。偶爾吃點菜,吃的自然是顏如七先前夾的菜。
顏如七忙裡偷閒看了看宮青離的碗,似乎覺得他那碗裡的空空蕩蕩和自己碗裡的滿滿當當視覺效果反差太大,所以很好心的夾了塊肥大的魚肚子肉放他碗裡,言語不清道:“快吃,好吃呢!比烤鴨好吃!”
宮青離愣了一下,低頭小口小口的吃魚肉,明明一口就能吃完,卻偏偏分做好幾次吃。
墨冉衣微微挑了眉,道:“小七,我請你吃這一桌好菜。怎麼也沒見你主動給我夾菜啊?”
顏如七抽空看了看墨冉衣,道:“你規矩多,又講究,我怕我夾給你你不願意吃又不好意思扔,那多不好。”說完奉送一個大大的笑容,大有“看吧看吧,我多瞭解你吧”的感覺,讓墨冉衣哭笑不得。
酒飽飯足,墨冉衣道:“此番調任急切,我也不能久留。當日京中情勢複雜,我雖有心問你詳情,卻終不是好時候。如今見你安好,我也放心了。歲歲紅的事雖說急,但也不是一日可成。這事我先打聽著,有了訊息便告訴你。”
顏如七分辨出離別的訊號,半天沒說話。心中重逢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宣洩,便悄然隱埋,埋得深,埋得遠,雖說見了面,卻似乎更加遺憾了。
墨冉衣看了看顏如七,又看了看宮青離道:“宮公子,我與小七有些事想單獨談談,宮公子暫且在此等候,可以嗎? ”
顏如七看著宮青離,目光中明顯是希望他留下來的意思。
宮青離似有不悅,但仍然輕輕的點點頭,對顏如七道:“等你。”
這話其實說了和沒說沒什麼兩樣,但顏如七知道,他說要等,等過春夏秋冬四季變換都是可能的。
墨冉衣道了謝,出門吩咐月半樓的人好好招待著宮青離,顏如七就跟在他旁邊。
月半樓後竟是一片園子。一園的梅樹還不到花朵綻放的時候,但從它們的方位擺置看得出園丁是個極有心思的人。
除了梅樹,還有其他的植物,顏如七叫不出名字,但看著覺得好看極了。
墨冉衣伸手。從顏如七頭上拈下一小片碎葉,一放手,那碎葉飄墜到地上,發出輕輕的幾不可聞的摩擦聲。
顏如七抬頭看墨冉衣,墨冉衣烏墨色的眼眸中閃著溫柔的亮光,那樣專注和直接。
“你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你可知道我要為你擔多少心?”墨冉衣說得很輕,但每個字都很清晰。“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
顏如七心裡一熱,開始想象那日城門口墨冉衣明明知道他在車中卻仍然放行的心情。
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