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揭開謎底,前事年幼,那長髮覆面的容顏已經模糊,但是那樣空靈婉轉的歌喉,那樣不著寸物的青絲,還有素額上的一點翠色自己怎會忘記,純月神子?
停在臂彎處的手漸漸的收緊,衣衫被緊緊地抓在手中,是那個人毀了他心中宛若天神父王,讓他失道倫常,還讓如今君不像君,臣不為臣!念及舊恨,嘉瑞無法自已,而就在這時另一隻託著青蓮左肩的手感受到了瀰漫開來的溼冷,一看大驚失色,竟是滿手鮮血。嘉瑞看著懷中面如紙色的青蓮,哪有方才拚風舞潤的神采?
“宣太醫,聽明白了,給朕仔細照看著!”嘉瑞將青蓮棄置在地,徑自起身,冷冷的丟下這句話。身側侍衛太監一片忙亂,而嘉瑞卻不再流連,留下那個尚未解開卻已見分明的謎底,甩袖離去。
想念
皇城鼓樓響起幾聲渾厚的暮鼓,散入風中,童景瑜微微仰起頭,看著遠處天邊的那僅餘下的一絲紅線。入夏日長,戌時以至,天亦未暗,青白的天幕上,月影淡淡。童景瑜霍的抬起頭望向那未明的玉盤,在宮門前佇立了許久之後彷彿決定了什麼似的,又向深宮中走去。
今天是月圓之夜,雖是常駐於宸禧宮的侍衛,但是在每月十五還是有例假可以回府,而今天就是童景瑜入宮當值後第一次休職,看著宮門下鑰,童景瑜還是又回到了宸禧宮。圓月夜對他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吧,留在這宮中總算離著近些,青蓮,你不是一個人,儘管我幫不了你,童景瑜輕輕喟嘆。
站在宸禧宮自己的小院內,花柳陰濃,天上的皓月越發的皎潔起來,童景瑜負手靜思,父親您還沒有回京城嗎,孩兒真的有好多想問您?童景瑜知道,青蓮接旨入宮供奉的那一夜,父親就帶著蓮園的那個女人連夜走了,自己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沉穩的父親會這樣急於避禍,難道真有什麼隱情?
童景瑜從懷中取出青蓮相贈的竹扇,輕輕的展開,銀白的月光下扇面上的墨色暗淡,王義那番閃爍的言辭讓他心中難安,前朝舊事?宮中詭變倒也常見,但是作為童屹的兒子,還有我童景瑜未曾聽聞的嗎?彷彿是一潭很深的水,可恨自己不知深淺卻道出了那畫扇的來處,青蓮,你真的還好嗎?
自從那雨日別離,童景瑜就再也未見到過青蓮,自知宮中甚多耳目,儘管心中甚是掛念,但也不好四處打探,加之童屹朝中為官雖身居要職,但卻總是一副超然低調的態度,從不結交外臣內宦,因此童家雖地位顯赫,自己又是一等侍衛,入得這宮裡,童景瑜卻如泥牛入海一般,使不上半分勁力,凡事只能小心翼翼,不希望自己的舉動又讓青蓮惹起別人的注意。
獨對明月,競起相思,雖不在一處,卻互相牽念。月光從窗格里流瀉而出,青蓮看著那清暉中簾下輕搖的銀蒜,心也跟著輕顫起來。每月十五,都是青蓮去蓮園見母親的日子,想上次月圓自己還在奉禮拜壽,母親指間輕撫的柔意似乎還在頰邊,而現在卻人去不現,入宮前與母親相見,怎會有訣別的蕭然。曾經是多麼渴望可以出去外面的世界,但是走出童府後卻依舊是在此處幽閉,青蓮不禁黯然。
肩臂裂傷畢竟是外傷,經過這幾日太醫們的精心調理,青蓮的身子也慢慢好起來,不過是病去抽絲,所以在身子還是虛弱著些,因此這幾日青蓮一直臥榻休息,未曾外出半步,不覺也生厭心,便悄悄攬衣起身。
說來也怪,這瀾臺之所極盡奢華,診治的醫師和服侍的僕傭也不在少數,不過都是按時前來,按時請退,很多時候,這瀾臺樓中只餘一個花甲老監照顧著青蓮的起居,因此青蓮在這過的頗為清淨,不過也甚是寂寥。
青蓮上樓,復自來到那間樂室,流連於各件珍品之間,窗外的月華隔紗透入,滿室的珠光也暗淡失色,青蓮取下架上的一支竹笛撫弄,卻在剛剛抬臂的時候難抑痛楚,最後只好作罷,取一長簫在手。在唇邊試了一音,果然沉深,難怪先生之於簫笛總偏重笛韻一些,果然為樂弄簫之人難以朗明澄淨。
青蓮自是喜樂的,這幾日反反覆覆的病著也沒有溫習琴樂,而入宮作宮廷樂師的青蓮總覺得自己有一份責任和義務,因此這馨樂滿室在這樣美好的月夜下,怎能可不情動,青蓮便再也忍不住取了一簫登樓而上。
夏夜微涼,清暉如瀑,站在臺上望著湖中一片波影,心也是清瑩的,萬籟俱靜,天地間彷彿只剩下臺上一個人,湖上的風送來清淡蓮香,簫至唇邊,輕吸一口,青蓮卻未吐半音。
想蓮園中現在也定是碧蓮初開了吧,母親可有駕小舟去採葉蕊晨露?用蓮上採集的露水烹茶,想必父親會很喜歡吧,每當蓮園傳出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