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讓寡情的祭司回到月國去,為的是拯救月國啊。
青蓮感受著布鞋下腳面上承受的壓力,不是很重,卻像是壓在了心上。看著周圍跪倒的月國子民,眼中崇敬亦悲憤的神情,青蓮瞬時就明白了,即使回到月國,那個自己被需要的地方,也已經得不到最初的信任了。 “好!”青蓮閉上眼,沉重的嘆息了一聲,然後鄭重道:“我,童青蓮,以月神之靈起誓,若是不能遵守諾言,在今年臘月望日之前回到故土月國,就讓我血染落月江灣!人神共棄!永生罪孽!”落月江是橫在月胤兩國之間的那彎淺淺的海峽,青蓮的意思很明白,若是自己食言,便死在月國面前。
顏銘沒有想到青蓮會發這樣重的毒誓,心中略安裡些,畢竟青蓮已然答應回國,剩下這半月時光暫且不去與他計較,等回國後也可以慢慢歸算。如今正好抓緊時機與嘉瑞周旋,為月國爭取最大的利益,顏銘想藉此契機,以解除兩國間的封鎖為要。 青蓮親自俯身把顏銘扶了起來,給予了最大的尊重,也讓在場葉定誠等月國臣民有了稍許安慰,或許主上並沒有那麼糟糕。但是誰也沒有聽見青蓮湊在顏銘耳側輕聲一語:“顏相國,你之前所說的事情,我絕不同意!請斷了那害命的念頭,勿再逼迫,等回國後,任你處置便是!”其實青蓮早就知道,和顏銘鬧到此等份上,只怕以後在月國也定是分外艱難。 聽青蓮這樣說,顏銘卻是不動聲色,只是給予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意思很明顯,“你好好等著!”。又一樁行刺事件得到了和平解決,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侍衛護送著嘉瑞皇帝和月國使臣離去,想必回朝之後會有雙邊會晤,嘉瑞和顏銘都是心思沉重。
圍擁在童府門前的人群逐漸散去,到最後只剩下青蓮、童景瑜和童屹三人相對無言,默然靜立。事到如今,一切都成定局,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知道該怎樣做才好,因為誰都知道即使做了也已是徒勞。
僵立片刻,還是青蓮先轉過身,繃直的肩背放鬆下來,走到童屹面前跪了下來,這樣做了卻不知道說些什麼,過了好久那一聲:“孩兒不孝。。。。。。”如嘆息聲散落風中。青蓮微微垂下頭,髮絲從耳際滑落,遮擋住神玉奪目的光芒。童屹微微側過一步,避開青蓮,因為他知道跪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任人欺凌的孩子,而是月國高貴的祭司。
見父親有意避開自己,青蓮心中大慟,急忙膝行二步再到童屹面前,磕了一個頭道:“爹,只要在童府一日,您就是我的父親啊,難道您不要認我了嗎?”如此真情流露,童屹又怎會再鐵石心腸,一隻手搭在了青蓮的消瘦的肩上,老淚縱橫。
透過布帛傳來的力量與溫度撫慰青蓮的心傷,青蓮握住肩上的手,懇求童屹:“父親,我知道你們也快要走了,而我也要離開,在最後的日子裡,您可以搬回來住嗎?讓孩兒可以盡一份心意。”童屹還是沉默,青蓮又喊了一聲“父親”,童屹方才回過神來,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冰涼握住,那份寒意直透心中,原來,童家真是要散了。
童屹嘆了口氣,將青蓮扶起來,道:“不要跪在風裡,都過立冬了,地上寒氣重,你身子弱以後要自己注意,別讓你娘為你操心。”言罷童屹就轉身率先回了童府,而童景瑜則扶著歷盡大戰後精疲力竭的情青蓮也回去了,未問一句。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靜,童思明死了,童屹丁憂的摺子雖然還沒有批下來,但是童屹已經卸下了所有的職務為父親守孝。雨停後,城門外的水逐漸退去,情勢一天天好轉,童屹此時離職倒也不顯得突兀,於是順著青蓮意思,從衙裡面搬回府裡來住了。只是苦了童景瑜,挑起國事重擔,每日都忙得腳不沾地的,卻每天都堅持趕回家中,而青蓮即使再晚都會等候,因為誰都知道,剩下的實際那已經不多了。
再過了幾日童喜從青州回來,童府雖然多了一口人,但是也不見得有多熱鬧,畢竟不久是要遠行的,閒時總要開始打點行裝了。青蓮晨昏定省做的一絲不苟,每日清晨童屹還是督促青蓮練習太極以幫助調息,雖然嚴厲童屹也未再多加刁難,父子和睦相處很是難得。
府中人手奇缺,童祿和童喜都每日都很忙,因此都顧不上青蓮,青蓮很想幫忙,但被拒絕後不再堅持。整日無所事事,青蓮也不敢打擾童屹,幸好這次回府青蓮被解了門禁,於是每日青蓮都會出門閒晃打發時間。 第一次出門青蓮就去了秦正清的韶雅樂館,但是見到那些素未謀面的師兄們怪異的眼神,青蓮再沒有去過第二次。以後每日青蓮都獨自在城裡行走,四處瞧瞧看看,在茶館聽一回書,或是到一品齋去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