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2 / 4)

所有匪寨一併剿滅?將三山五嶽十八洞三十六路義軍盡數收歸所有?還是說,想要官府插手,弄個西北綠林盟主的寶座坐坐?所謂江湖草莽,氣勢再豪放,行事再蠻橫,終究不過烏合之眾,跳脫不了桎梏,擺脫不了出身,格局狹小,眼皮子低淺。

洛雲放沉吟不語,一心一意用竹籤戳碟子裡的西瓜。

“我知道你瞧不上屏州這一畝三分地。”燕嘯放下茶盅,身軀後仰,愜意地靠上椅背:“龍吟山我也不稀罕。要幹咱就幹一票大。”

他笑吟吟對上他清冷無緒的眼:“西北王,洛大人可覺得還好?”

豈止是還好,簡直天方夜譚。沒了護國公府的軍權壓制,青、靈二州又相繼為蠻族所奪,當初繁華一時的西北六州,如今唯剩其四,且早已分崩離析。最繁盛的梧州乃太祖龍興之地,皇家建廟立碑年年祭祀,守衛之嚴不下京都,督軍乃是天子心腹顧重玖,旁人休想染指。棲州、薊州雖小,然礦藏極豐,主事權幾經變遷,歷任督軍背後無不有世家撐腰。屏州最貧最弱,又時刻有蠻族掠奪侵佔之憂,他人避之唯恐不及,方給了他洛雲放可趁之機。然而,若非仗著洛家嫡枝子弟的名號,這屏州他亦踏不進來半步。小小邊陲方寸之地,尚且如履薄冰舉步維艱,眼前這山匪卻大大咧咧提“西北王”,當年護國公府手握天下兵馬如日中天之時,那也只是人們背地裡偷偷議論時的稱呼,從沒有人敢當面道出。如今這處境,大梁軍馬蜷縮內陸,連武王關的邊都摸不著,再提“西北王”,真真痴人說夢。他是忘了,那日嘯然寨箭塔門樓之下,重重箭雨中,自己是如何哭爹喊娘狼狽奔逃的樣子了。

再不打算同他廢話,洛雲放招手喚來門外的侍從:“送客。”

“我一來就跟你提這個,洛督軍自然不肯信我。”燕嘯穩穩坐在椅上,見他起身要走,唇角上勾,笑得越發從容,“不過,洛大人甘願放著京城裡金窩銀山的大好福分不享,千里迢迢跑來這鳥不拉屎的邊城,當真是想讓雲瀾跟著你一起吹一輩子風沙啃一輩子黃土?哎呀,我剛才來的時候,大街小巷裡還傳著洛督軍是天上謫仙下凡降世的話,現下看來,還真是……神仙的心思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樣。”

夜風吹送,後院內童子清脆的背誦聲隱隱約約,花園內的梔子花開到荼蘼,香甜的氣味絲絲縷縷摻雜進微涼的風裡。門前的牡丹奄奄一息,乾枯泛黃的枝葉無精打采,投在地上的陰影被月光拉長,斑駁森然,沿著臺階蜿蜒而上,被高高的門檻隔阻,靜靜匍匐於地。

“你什麼意思?”揮開已經跨進門來的侍從,洛雲放冷冷盯著他笑容燦爛的臉,眼中目光晦暗深沉。

身形健碩的男子大馬金刀地坐著,如山亭嶽峙,端穩如鍾。他緩緩摩挲著手中光潔水滑的茶盅,一雙眼晶亮璀璨,音調亦是平穩,沙啞中帶幾分柔潤蠱惑:“我就是好奇,你怎麼不念書了。”

滿京城都知道洛家人會念書,狀元探花湊在一個屋裡能開三桌馬吊湊四桌牌九。往他家裡丟塊磚頭,砸中十個,裡頭能有九個進士,還有一個再不濟也得是舉人。讀書人之於洛家,簡直比中秋節過後滿大街還未來得及售出的月餅還不值錢。祖祖輩輩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洛雲放卻棄文從武,洛家人裡,他是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光這一條,就挺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根據京中傳來的訊息,洛大公子請武師教授武藝是在武王關失守,青、靈二州為蠻族佔據之後。

“在五城兵馬司幹得好好的,怎麼就跑來屏州了?”掀開蓋碗,用碗沿將漂浮於上的茶末輕輕撇去。端著茶盅悠然品茗的男人,舉止如行雲似流水,壓根不似一個在深山風塵中奔逃流竄的匪寇所能擁有。如斯驕矜鎮靜不疾不徐的言談模樣,反更像京中大族裡錦衣玉食悉心栽培大的世家少爺。

“大當家訊息靈通,洛某佩服。”一言帶過他挑起的話題,洛雲放學著他的模樣低頭喝茶。低垂的視線順著清澈的茶湯微微上抬,不動聲色地再度打量起眼前的山匪。

洛家人從文的事、他少時棄文從武的事、還有五城兵馬司的事,只要稍加留心都不難打聽。可一個遠在邊城外的草莽能這麼快就從京中探得這些,就不得不讓人心生戒備。

一身粗布短打的燕嘯不躲不閃,靜靜坐在那頭,任由他的視線來回梭巡,彷彿毫無半點可疑之處,一如他那在西北道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身世。

嘯然寨現任當家燕嘯是已故老當家葉鬥天從路邊撿來的。

護國公燕家忠義蓋世,尤為綠林所敬重。護國公府因裡通外族,蓄謀造反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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