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的時候,穩住人心是眼下最重要的,南宮靜深如今身在邊關,這中秋宴就是太皇太后唱主角,梅太后陪同,南宮寧閣作為監國王爺自然也忙的脫不開身,漁陽是在宴席開始後,由南宮寧閣的屬下護送到坤儀宮門口的,琉璃將她接了進來。
這是自春天裡分開後,容槿第一次見到漁陽,氣色很不錯,今天還微施了粉黛,因她和南宮寧閣還未成親,梳的是大寧未婚女子的髮髻,飾品不多,只在烏亮的髮髻一側,交叉別了兩根白玉鑲珠的花簪子,一身丁香色的對襟窄袖長裙,是時下京城貴女的最愛,簡單利落,整個人看上去有種不張揚的富貴優雅,任憑誰現在看到她,也不會想到她曾經在鄉下做過普通的農婦。
容槿綻開個笑容,“漁陽。”
漁陽垂下眼睛,低頭福了一禮,“容親王。”
容槿面上的笑容一緩,到嘴邊的其他話嚥下去,只說,“我帶你過去見他。”
漁陽點點頭,“有勞容親王。”她立在容槿身後兩步遠的地方,不熟悉的男女之間最恰當的距離,不親近不失禮。
容槿心裡輕嘆口氣,兩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早就想到了,“走吧,那人在前面的毓華殿裡等你。”他說完,當先起步,琉璃提著一盞燈籠在前面引路,漁陽跟隨的腳步聲在後面響起來。中間容槿幾次想張嘴,但最終還是什麼沒說,就這樣兩人之間的沉默一直持續到毓華殿門口。
“到了,你要見的人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漁陽看他一眼。
“我就不進去了。”兄妹團圓的場面應該不需要他這個外人在場,“一個時辰後,我還在這裡等你。”一個時辰是開始約定好的時間,如今這宮裡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時間一長,容易生變故。
就隔著一扇門的距離,漁陽卻神色複雜地站在原地,遲遲不敢上前敲門,她承受不住驚喜之後的落空。
“漁陽,我會一直在外面等著你的。”容槿的笑容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明知道不該再有任何心思,但三年多的日夜相對,還是讓漁陽紊亂的心思因為他的話奇異地平復下來。
漁陽上前敲門,手指還沒落下,闕九湛的房門被從裡面開啟,出來的人是早已等得著急的明然,當她的目光落到漁陽臉上,稍一仔細打量,下跪行禮,再抬頭時眼圈立刻就紅了,“公主,公主,公主……”
“明然?”漁陽知道明月有個結拜妹妹叫明然,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印象有些模糊,如果不是在進宮的路上聽南宮寧閣講了一些,她還無法這麼快對上號,“明然,起來吧,我大哥他人呢?”
明然擦擦臉上的淚水,起身道:“少爺一直在屋裡等著公主呢,公主請隨奴婢進來。”
房門在兩人的身後被重新關上,不一會就有壓抑不住的哭泣聲陸陸續續地傳出來,夾雜的還有闕九湛疑似勸解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但語氣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這麼說,你這些年都是在南山鎮和容槿在一起。”
漁陽哭累了伏在闕九湛的膝蓋上,像小時候一樣,“是啊,這些年多虧了他照顧我們母女還有明月,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現在流落到什麼地方呢。”世道雖然還算太平,但兩個未婚女子帶著個孩子在外面討生活豈是容易事啊。
闕九湛愛憐地順著漁陽的頭髮,“這個我倒是沒聽他說過。”他之前以為容槿只是知道安陽的下落,竟不知裡面還有如今的淵源,想到一事,他問道:“那現在呢,據我所知,他和南宮靜深好像走得很近。”闕九湛斟酌一下,還是選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你說的那個女孩子是他的女兒嗎?”如果是,他決不能允許容槿這麼欺負他妹妹。
漁陽早已經看開了,說道:“他本來就是屬於南宮靜深的,他不欠我什麼,雲止是南宮寧閣的孩子,大哥,你別擔心我了,我現在住在仁親王府挺好的,什麼都不缺,倒是你,你怎麼到大寧的,這些年你一直在哪裡呢,我一直以為你被闕凌簡逼死了。”南宮寧閣剛開始告訴她大哥還活著的訊息的時候,她根本無法相信,闕凌簡怎麼會那麼好心放過大哥。
提到闕凌簡的名字,闕九湛的身子一僵,他的這一反應沒瞞過挨在他身邊的漁陽,“大哥?”
“城破的時候是想著一起去的,後來被人救下來了,就隱姓埋名藏起來了,頭幾年西陵那邊風聲緊,也沒敢出來找你,讓你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關於死而復生,闕九湛含糊的一筆帶過。
以漁陽的聰敏,怎麼會聽不出闕九湛的刻意隱瞞,他不說,肯定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