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去見上一面。季廷芳也知這是場鴻門宴,但既然決定和安大少在一起試試,這一關必定會來的,不論早晚。早也好晚也罷,不都是那麼回事兒麼?
安大少也跟著去了。他見著他爹爹的時候那是分外的乖巧,一點沒有平日裡飛揚跋扈作威作福的姿態。看得季廷芳暗暗好笑。
安家老爺看著挺威嚴,其實還是滿隨和的,叫下人給季廷芳端了凳子沏了茶,這才開了口。“季老闆。”這個是一般人對唱戲的角兒的稱呼,倒也沒什麼不對,但是安意煊的眉頭卻皺了皺,還不待他開口,安家老爺便接著道,“季老闆呀,我是個直爽的人,今天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吧,意煊這孩子呀,從小身子骨就不好,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我們一直就用些靈藥吊著他的命,因憐他小小年紀便受此苦楚,他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也就由著他的性子去了,倒是最近兩年跟了季老闆學戲,這身子骨看著倒像是比從前好了,他娘是信佛的,在廟裡求了籤來著,說季老闆是意煊命裡的貴人。這般看來,倒也不假。”
季廷芳心裡暗暗好笑,他卻是不信這些的,什麼佛爺,還不就是一堆泥塑的雕像麼?能解得了什麼冤什麼仇?只不過是一群和尚在那裡招搖撞騙罷了。昨日之事不可求,今日之事不可求,明日之事不可求。還有什麼可求的?說什麼為來生積德,這世上的人多愚昧,被那些和尚們矇騙,什麼來生?究竟有沒有來生誰也不知道,何況,就算真有來生,那麼想要什麼也定要自己去爭取,何況今生?既然這樣,今生又何苦苦著自己呢?
安家老爺喝了口茶,接著道,“瞧我,真是老了,竟然和季老闆說這些,讓您見笑了,但是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說,意煊這孩子今年也十八歲了,按理這年紀早該成家了,奈何他娘一直不允,說是佛爺說的,這孩子命裡被妻克,不會有哪家姑娘合適的,只有在外頭找個清白的丫頭,給些錢置辦些田產什麼的,在外頭生個孩子抱回來,那姑娘將來怎麼樣,就只有看她的造化了。”
季廷芳聽到這裡心下卻已明瞭,他心裡暗暗含著怒氣,這便是有錢人家麼?從來都不用考慮別人吧,那姑娘將來怎麼樣就只能看造化,那怎麼不娶進門來,小兩口將來怎麼樣,去看造化?他淡淡一笑,頗為譏諷的道,“安老爺,莫非,這京城周圍的人都知道安大少的名聲,沒有姑娘願意麼?”
安家老爺頗為尷尬的一笑,“正是這樣,所以我聽聞季老闆準備回鄉探親,今日是來和我兒告別的,所以冒昧相邀,望季老闆將我兒帶回您的家鄉,幫忙物色一位姑娘,我們安家定感激不盡。”
季廷芳一聽這話,竟與自己來安家的目的殊途同歸。不由對著安家老爺邪魅一笑,“如你所願。”
安家老爺不由得看得呆了。他忽然覺得,自己養在外邊的幾個孌童竟沒一個能比得上季廷芳的姿色。不過半晌時間,他心念電轉,端起茶杯給自己潤潤嗓子,正抬頭打算說什麼時,卻突然發現季廷芳與安意煊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安家老爺也不生氣,只把杯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放,笑罵道,“這個小兔崽子,還真是,越大越沒個規矩了。”
這廂季廷芳和安意煊卻只留在書房門口,聽到安家老爺的笑罵聲,安意煊才放下了心,他笑嘻嘻的拉過季廷芳的手,“廷芳,你是怎麼知道我爹爹不會生氣的?”
季廷芳扯過自己的手,淡淡一笑,“咱們邊走邊說,”便徑自朝前走去,卻不擔心安意煊不會跟來,走了一程,離書房有一段距離了,他才悠然開口,“你們家家大業大,你爹的眼線眾多,能知道咱們的事情自然不奇怪,但是說他不生氣,我先開始也確實不知道,若是他生氣了,我也沒有辦法,那個時候只好硬著頭皮嘛,倒是見著他之後,我就知道情況和我原來想的不一樣了。看來你這兩年學戲不僅長了知識,還鍛鍊了身體。你們安家覺得不虧,所以也就沒多計較。”
安意煊卻搖了搖頭,“我從小身體就不好是真的,但是也沒要緊到那個程度,畢竟我下面還有幾個小的,他們個個都是文韜武略樣樣俱全,只有我一個是什麼‘富貴閒人’,除了奶奶,竟是沒多少人要緊著我的。原來有我幾個弟弟傳宗接代就好了,根本沒我什麼事的,可是現在,爹爹卻非要我也留個後,我,我。。。”
季廷芳也不生氣,只看著安意煊笑,安意煊覺得更窘了,他一邊生氣,一邊難過,也不知道該怎樣發洩,就抱住季廷芳狠狠的親了下去。季廷芳促不及防之下竟讓他吻了個正著。半晌也掙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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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節 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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