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顏啟昊臉色,忖度著顏啟昊究竟知道了多少,戴子和是否信守諾言。
顏啟昊卻是心中有愧,幾乎不敢去看安述羽。
“我來看看你,不歡迎嗎?”
“當然歡迎。”安述羽笑道,說著便張羅著煮水沏茶,淨手焚香。
顏啟晟笑道,“自己兄弟,何必這麼講究,幾年不見,你可是越發奢靡了。”
安述羽也是一笑,“人生苦短,自然要及時行樂,我半生為奴,只在六哥這裡享了兩天清福,怎麼?六哥嫌我奢靡,不想養我了嗎?”
“你又說這等見外的話,需用什麼,你儘管敞開了支用,便是十個你,六哥也養得起。”
“真的?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可當真了啊?六哥你可不要像對音兒那樣對我。”
“你和音兒比什麼?他一個小孩子家,養成一身富貴毛病,將來怎成大器?我和四哥當年在軍中有多苦,你是知道的。八弟就是因為年紀比眾兄弟小了十來歲,自小過於嬌慣了,上陣打仗吃不得苦,又輕敵自負,最終中了敵人的奸計,我可不能讓音兒走他的老路。你不同,你這些年受了很多苦,該好好享受一下了。”
安述羽抿嘴一笑,“我就知道天底下唯有六哥真心疼我。”
顏啟昊卻是心中一痛,暗暗後悔自己不該輕信二哥,誤把毒藥當作解藥,累述羽受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三十四、大醫傳法治膏肓
一杯雨前,散著熱氣,放在顏啟昊手邊,嫋嫋的沉香氣味,飄蕩在室內。
安述羽的眼神有些迷離,四根纖白的手指,搭在顏啟昊淺褐色的手背上,粉潤的拇指指甲,輕輕刮擦著顏啟昊的小魚際。
顏啟昊只覺得心頭一陣燥熱,忙開口說道,“我剛從音兒那裡來,他跟我說了皇上罰他去洗衣院的事情,還說戴先生後來又打過他一次,卻不肯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我就知道,若不是因為音兒的事,你才不會來找我。”安述羽佯嗔。
顏啟昊尷尬一笑,“我只是想知道這七年來音兒經歷過什麼,音兒不肯說,我只能問你,總不能讓我問皇上去。自家的孩子,不肯對自己交心,我若去問外人,不是白白招人笑話嗎?”
安述羽聽顏啟昊不把自己當“外人”,心中暗喜,隨即又嘆道,“唉,還不是因為魯王戰死那件事。”
“哦?”顏啟昊挑了挑眉毛,有些驚訝。
“那時候你像瘋了一樣衝鋒陷陣,皇上也像丟了魂似的。音兒的日子更不好過,大家都在傳他當年射柳那事兒,說若不是他違規先射死了康英,致使你得不到祖靈保佑無法掛帥,魯王也不會上戰場,更不會陣亡。這事兒,皇上之前一直幫音兒遮掩著,但傳言越來越多,也遮掩不住了,更何況皇上也沒那個心情幫音兒遮掩了……”安述羽長嘆一聲,回憶起往昔。
自魯王顏啟昕陣亡之後,顏啟晟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喜怒不定。數日之間,在御書房伺候的內侍,幾乎都捱了杖責,顏音也常常被申飭責難。安述羽看情形不對,怕顏音有閃失,便自作主張,讓顏音先稱病躲幾天,避避風頭。
這日,顏音正悶在屋裡伏案繪畫,朮可突然風風火火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顏音腳邊,哭道,“小三郎君,你快救救小祿子吧!他被皇上打了八十杖,眼看沒命了!”
顏音一驚,“在哪裡打呢?快帶我去看看!”
朮可哭喪著臉,“已經打完了……”
“人呢?可還有氣?”
“還有一口氣,但是都總管說人已經廢了,不打算給他治了。”
“你快找人去請我師父,再領我過去看看!”
“我已經自作主張,假傳小三郎君的令去請戴大人了……”朮可一邊說,一邊連連叩頭。
“你!?你可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顏音一跺腳,“回頭再跟你算賬,快帶我過去。”
“得咧!”朮可利落的爬起身,手忙腳亂的幫顏音換衣服。
“怎麼派小祿子過去伺候了?他們不是才進宮,還在學規矩嗎?”顏音問道。
“規矩是學完了,還沒分配各宮各院呢,這不是皇上身邊伺候的都捱了板子麼,人手不夠了,就從他們這批新進的裡面調了幾個歲數小的過去,原想著歲數小點兒皇上會有幾分憐惜,便是吃苦頭也會輕些,沒想到……其實小祿子平素挺伶俐的,就是膽子小,你要是和和氣氣對他,他什麼都做得來,但你要是一發火,他就腿肚子轉筋,全身發抖,什麼都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