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擦拭溼漉漉的衣袖。
顏音急忙解釋,“這個不是父皇弄的,是我不小心碰翻了茶盞。”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三十七、向時歡娛成冷落
一大一小兩個人,緩緩迴轉。顏音走在前面,走得很急,兩袖飄飄擺著,像是奔逃。安述羽走在後面,一隻手,虛虛的護在顏音的後肩,像是要傳遞過去一絲支援的力量。
顏音感受到了安述羽的迴護,轉頭一笑,表達謝意。
在幽暗的暮色中,顏音眼中晶亮的水意,依然清晰可辨。
“顏音!你給我站住!”一聲嬌斥,遠遠跑來一個十來歲的白衣少女。
顏音一愕,停住了腳步。
那少女停在顏音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顏音斥道,“都是你!害死了我爹爹!”說罷揚起手,啪啪兩聲,在顏音的左右面頰各摑了一掌。
那女孩雖然沒多大力氣,但顏音白皙的臉上,還是立刻泛起了紅暈。顏音並沒有失態,只是平靜地問道,“你是誰”
“你還有臉問我是誰?我爹爹就是被你害死的!若不是你壞了射柳的規矩,我爹爹怎麼會上陣掛帥?若不是你爹爹要回京看你,我爹爹怎麼會被反賊圍困?”
顏音此時已經明白,這個女孩,想必是魯王顏啟昕的獨生女兒,昭凝郡主顏秋。
“對不起……”顏音顫抖著吐出這三個字,兩行淚,便落了下來。
顏秋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撇嘴說道,“他們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個娘娘腔,愛哭鬼,病秧子!捱了兩巴掌居然掉眼淚。你根本不配姓顏,姓顏的沒有你這樣的軟蛋!皇上還說讓我嫁給你,你哪一點配得上我?!”
顏音猛地抹了一把眼淚,輕聲說道,“我願意……補償我犯下的錯,護著你,一生一世……”
“哈哈!笑話!你這病秧子拿什麼護著我?拿眼淚嗎?弓馬刀劍,你哪一樣比我強?”
安述羽見兩個孩子鬧的不像話,便對顏秋微微一躬身,伸臂纜住顏音的肩膀,繞過顏秋繼續前行。
正這時,隨從顏秋的嬤嬤婢女們也趕了上來,簇擁著顏秋去了。兩隊人,擦身而過,漸行漸遠。遠遠看去,一隊是十幾人,花團錦簇,奼紫嫣紅,另一隊只有兩人,那兩襲醬色暗花內侍服,倏忽便被夜色吞沒了,再也無跡可尋。
從此之後,顏音便每日閉門讀書作畫,兩耳不聞窗外事,常常是一整天也不說一句話,倒像是也變成了啞巴。讓他出去散散他便出去,如果不勸他,他就好幾天不出門。
唯一能讓顏音上心的,就是照料小祿子的傷勢,顏音把小祿子調到了自己身邊,像個真正的醫者一樣對他悉心照顧。
安述羽見顏音這個樣子,有些擔心,但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戴子和去了吐谷渾舊地,尋找玲瓏灶的圖樣和用法,顏亭又被皇上派去寧遠練兵,竟是想找人寬慰顏音,也找不到人。安述羽有意稟報給顏啟晟知道,卻又覺得並沒有出什麼事兒,不值得大驚小怪,就這樣一拖延,便到了新年。
除夕夜是例行的宗室家宴,這樣的場合,顏音避無可避,不得不參加。
家宴上,顏音一身華服,面帶微笑,彬彬有禮,完美得無懈可擊。唯有安述羽能夠感覺到,那笑臉掩蓋下的濃濃的悲傷。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皇宮中體現的最為明顯。
宗室晚輩們,一個挨一個的,上前向顏啟晟敬酒,說著祝頌的吉祥話兒。顏啟晟酒到杯乾,不時拍拍這個肩膀,摸摸那個頭頂,說著誇讚或勉勵的話,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很快便輪到了顏音,只見他穩步走上前去,單膝下拜,“祝父皇福壽安康!祝大源國富民強!”只是最平常的祝頌之辭,聽上去不象是子侄,更像是臣子。
顏音說完,便高舉酒杯,一飲而盡,顏啟晟只把酒杯湊在唇上,卻不張口,只是玩味地盯著顏音的眼睛看。
顏音被看得有些慌亂,手足無措地低下頭去,避開了顏啟晟的視線。正這時,後面一個宗室少年擠了過來,若有意若無意撞了顏音一下,隨即便跪在了顏音身前。
顏音被撞得身子一歪,手一撐地,勉強維持住了平衡,不至於君前失儀,但手中的酒杯卻沒有拿穩,滾落了出去。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氈,那酒杯沒碎,但卻滾出了三尺有餘,顏音有些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起身把它撿起。
彷彿只是一瞬間,周圍的嘈雜安靜了下來,似乎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看顏音如何自處,看皇上有什麼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