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慕容定禎的目光還在注視著他,雙手合在腹上,唇邊那道鮮紅血漬將蒼白若雪的臉龐反襯的極為強烈。
第四十章
畢竟是深深相愛多年的兩人,這番映入卓允嘉眼中的一剎那,他就幾乎反射性的一步走到床榻前。目光直直的看著慕容定禎,那裡有說不出的心痛與酸楚。
就在卓允嘉遲疑該如何開口的時候,慕容定禎突然伸出手臂緊緊抓住了卓允嘉垂在身側的手掌,就那樣完完整整的握在自己掌心之中。
雖說慕容定禎消瘦微涼的手心已經不足以傳達那份潺潺暖意,但觸碰之中交織湧現的感情仍舊像輕輕的雷電一樣激盪在兩人的脈絡裡。
靜望著面前即將臨產的帝王,卓允嘉實在無法抵擋內心澎湃的愛與關切,終於還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事實上,若是真的不在乎他,又何必匆忙進宮?
有些日子不見了,慕容定禎遮蓋在錦被之下的肚子又大了許多,這孕育之苦卓允嘉都看在眼裡,而就在幾天之前他還曾是那麼期待這個即將出生的小生命,期待著這個融合了所有愛與思念的血脈。
可如今……,一切又似乎變得那樣荒誕而遙遠。
慕容定禎的面色越變越蒼白,攥著卓允嘉的手掌也越來越緊,原本坐靠的身子突然失控的前傾了過去,抵在卓允嘉的肩頭上,彷彿在無言的懺悔一般。
卓允嘉的身軀異常僵硬,從隔設陌生的姿勢很難辨析出那被強烈剋制的感情。
“既然身子不適,就該讓御醫來為皇上診病。”
耳畔傳來的聲音冷靜的出奇。
慕容定禎輕輕按壓著被下躁動不堪的腹部,依舊輕靠在卓允嘉的肩上,身體微微顫抖著。
這是怎樣一種傷人傷己的僵持。
眼見慕容定禎的狀態實在不好,卓允嘉深知耽誤不得,這胎兒還未足月,若是有什麼意外而早產了怕是對慕容定禎和胎兒的損害更大。
“欽格”卓允嘉立即開口喚道。
曾欽格還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聽到卓允嘉的傳喚馬上快步走了進來。
“快傳御醫,皇上身子有變。”
“是!”曾欽格見慕容定禎不發一語的抵靠在卓允嘉肩上,修長的雙手捂著隆起的腹部,側面的臉色極為慘白,嚇的一身冷汗,拔腿就跑了出去。
說實話,卓允嘉也不知慕容定禎究竟是怎麼了,入宮以後他並未和慕容定禎起過任何爭執。
卓允嘉鬆開手,輕託著慕容定禎沈重的身子緩緩躺靠了下來,這時看著慕容定禎唇邊的血跡似乎止住了。
雖有千言萬語想說,卓允嘉卻無從開口。若是眼睛可以說話,那麼相愛的人一定能夠讀懂其中的涵義。
定禎,我不恨你,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難再去面對你……
一直以來,是我在自欺欺人,如此而已。
即便兩心相許,我們也永遠不可能擦去記憶,重新有著一份平凡而自由的生活。
這在初相識時,就都早已註定。只是看清這一切,需要太長的時間,太多的經歷。如今想來,竟這般不堪回首。
兩人心痛不堪的無語對望,時光流轉,誰會想到又在今日,在此情此景之前覺得咫尺天涯?
“皇上,奴才已經喚人去傳薛大人,先讓景大人為您看看”曾欽格快步進來,打斷了這番默然的交流。
慕容定禎是一國帝王,擔負的早已不僅僅是自己的喜怒悲歡,即便是這副身軀也不只屬於自己,而屬於這普天之下的萬眾子民。
“皇上”身著官服的景唯玉跟著走了進來,幾步跪在床榻前輕握住慕容定禎的脈搏。
前些日子,皇上身子虧的甚為厲害,才會在臨盆之前常有反覆,景唯玉近來一直遵照薛承遠的吩咐駐留在宮中隨時等待傳喚。
卓允嘉退到床榻一旁,看著景唯玉為慕容定禎診脈,俊冷的面龐上沒有一絲表情。
慕容定禎隔著騰龍錦被輕撫著腹部,虛弱的看向了卓允嘉所站的方向,那是他閉眼前最後定格的畫面。
而畫面中那漠然的面孔,就在一剎那活生生的刺穿了慕容定禎疲憊孤寒的心房。
我的心,為何會這麼疼痛?……
燈火搖曳,待到慕容定禎再次醒來時,已是午夜。
床邊守值的御醫已換成了薛承遠,寢殿中瀰漫著一種奇特的淡淡薰香。
“皇上,您躺著,別動……”
薛承遠擰乾了一條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