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儘管腳步急促,卻並沒有甩開那些追兵太遠。及至到了斷崖前,趙慎方才如同走入了死衚衕的困獸一般,露出了一些惶急的神色來。他帶著影衛在崖邊收住腳步,轉身看著後頭步步逼近的趙忻,神色凜冽,似乎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趙忻幾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費了這麼多的心思要擊垮趙慎,不料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只是藉著一個秦家兄弟便將他逼上了絕境。幾步之外,就是斷崖,若是寧王為了包庇欽犯,同追兵糾纏,一個不慎失足……他幾乎已經看到了勝利在向自己招手。
看樣子,趙慎也不是無堅不摧的強敵。
趙慎臉上的神色十分冷峻,但不經意間,又透露著那麼一絲慌亂。趙忻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狼狽,若非眼下情形不對,真要走上前去好好欣賞這個向來淡定從容的弟弟難得一見的窘迫。
趙慎似是退無可退,周圍的影衛們依舊一副誓死守衛的樣子,不肯露出絲毫頹勢。
趙忻正要說些什麼,便有一個暗衛頭目走上前來,輕聲道:“啟稟王爺,派出去追秦家兄弟的人傳來訊息,說寧王手下的方銘親自駕車帶著秦暢和嚴子溪逃跑,他們大約是不敢走正路,便選了一條山間的小道走,結果被前去追捕的兄弟們趕上,那方銘是個寧死不屈的性子,見我們的人逼近那輛馬車,索性一個縱身將馬車翻進了山澗裡去……那條山澗深百丈有餘,車裡的人怕是……”
“什麼?”趙忻眉頭一皺,本能地覺得有些蹊蹺,便又問道,“你們可曾親眼見到秦家兄弟在那輛馬車上?”
“錯不了,那車上除去駕車的方銘,總共三個大人兩個孩子,其中就有秦家兄弟。”那小頭目信誓旦旦道。
趙忻終究有些不放心,道:“趕緊派人去山澗裡找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拿什麼回去交差!”
那頭目忙不迭領了命退下了。
趙忻眯了眯眼睛,看向趙慎的時候卻多了一絲玩味,道:“三弟費盡心機,不就是想保住秦家兄弟二人的性命?只可惜,三弟怕是不能如願了。”
“你說什麼?”趙慎目光銳利地掃向趙忻。
“我只是想說,三弟不惜以命換命也要保全的人,眼下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你說百丈深的山澗,這人要是摔下去,還有救嗎?”趙忻其實不信秦家兄弟就能這麼輕易地死了,但他一向喜歡看到趙慎失意的樣子,這會就將心裡的疑慮通通壓了下去,一心拿話來刺激趙慎。
“你……你說……”趙慎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目光也有些散亂,似乎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鉅變。他失魂落魄地往後退了一步,邊上的影衛都是渾身一顫,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就採空掉下斷崖去。
“王爺!”離他最近的影十二低聲道,語氣裡難掩關切。
趙慎衝他擺了擺手,稍稍平復了一下心緒,又對著趙忻道:“秦家兄弟出事,梁王回去怕是也不好交代吧?不過依我看來,王爺眼下春風得意,倒是沒有一絲緊迫感。想必我今日落在梁王的手裡,對梁王來說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事已至此,兩人都懶得虛與委蛇。趙忻哈哈一笑,道:“三弟這話就不對了,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弟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只要你不同我作對,跟我回去向父皇認了罪,我又如何忍心將你逼到絕路上?”
“哦?若是,我不願意回去呢?”趙慎揚了揚眉。
“那就休怪國法無情。”趙忻沉聲道。
“呵呵,趙忻,這麼些年來,你打的什麼主意,我豈會不知道?可惜我這次一時不查,著了你的道。我再是不濟,也是堂堂明國三皇子,怎能任由你欺辱?”趙慎眼中寒光一閃,向後退了幾步,立於斷崖跟前道,“我倒是想知道,若這次我出了什麼意外,父皇是會寬恕你呢,還是會對你更加寒心?”
“你……”趙忻心裡一緊。雖然早就存了藉機將趙慎滅口的心思,但“失足墜崖”和“被逼墜崖”截然不同,眾目睽睽之下,趙慎要是自己跳下崖去,那自己在文帝面前真是無法交代。趙忻甚至覺得,文帝寧可墜崖的是自己,也不會希望趙慎被逼迫至此。
趙慎眼中滿是輕視的笑意。趙忻為爭奪儲位,忍辱負重在文帝面前裝了那麼多年,倒頭來是立是廢還不是文帝一句話的意思?自己這麼多年來無心朝政,偏偏趙忻步步緊逼,不肯放手,此番還親自帶著這麼多人來意圖置自己於死地……若是不給他一點最後的教訓,這麼多年來的的退讓不都白費了麼?
趙慎這麼想著,忽然又是一笑,拿深邃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