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開心的!”
至於程亦涵說的“輕微胃出血和一次睡前的嘔吐”怎麼被官兵們傳成了口吐鮮血,江揚顯然不打算追究。他面色蒼白地在醫院裡躺到下午,剛檢查完基地供給倉庫的戴繼書上將就來了,穆嘉正在拿著一堆管子、推著儀器要給江揚做胃鏡,戴繼書雖然並不懷疑面前這琥珀色頭髮的年輕人的病情,但總覺得忽然病倒十分蹊蹺,於是揚言要看著穆嘉工作。穆嘉顯然和程亦涵一個做派,翻開之前江揚做胃鏡的醫療報告,講了一些聽上去就很複雜的術語,然後十分嚴肅地說:“長官,下官建議您不要看,上次的副反應就很嚴重,想必江中將也……”江揚抱歉地欠了欠上身,然後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摞報告:“請長官過目。”
檔案裡寫好了戴繼書上將巡查督導的路線,江揚說:“交給別人不放心,我這個樣子,已經向軍部告假,一切事務由蘇朝宇上校負責,我們是一家人,他做得不好,請長官務必斥責教導。”戴繼書本來就是一個聰明人,極擅長官場迂迴,他知道監軍工作聽來威風,實際上處處都是敵視的眼睛──江家和彭家的軍隊心有多齊、多向著領袖,那是人盡皆知的事實。現在江揚無論真病假病,告假休息以後,他倒可以名正言順地去督戰,完成卓家交給他的任務。
江揚和戴繼書吃了一個簡短樸素的晚飯之後,蘇朝宇就從狼牙帶了一個五人的小隊來接人了,用的車也是最好的山地越野指揮車,只可惜符合“雪倫山複雜戰略條件”的車輛一時之間不夠多,只能讓戴上將把從屬和副官留在基地指揮中心“視察其他工作”或者直接乘飛機到前線指揮部。由於這種深入瞭解江揚基地的機會十分難得,戴繼書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所幸蘇朝宇找來的車子相當不錯,戴繼書一路並不感到十分顛簸,黑燈瞎火裡就到了駐地。蘇朝宇撩開一間看上去比別人都高大的棉帳篷,恭敬地請戴繼書進去休息。帳篷內只有四盞應急吊燈,顯然已經充電不足,忽明忽暗,蘇朝宇扯開一隻睡袋鋪好,然後敬禮:“長官,對不起,前方路段山洪沖塌了路基,正在搶修,需要明天早晨才能開車,今晚,請您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這是哪兒?”戴繼書現在才感到一陣眩暈和疲憊。
“報告長官,這裡是狼牙七團三連駐地,距離主交火點一百四十公里,距離守衛火線兩公里。”蘇朝宇從口袋裡摸出一份髒兮兮的地圖,敲了敲一個離指揮中心已經很遠的地方。
戴繼書沈吟一下:“這戰線,未免拉得太長。”
蘇朝宇又一次立正敬禮:“報告長官,這裡是易守難攻的一處要害,因此只有七團駐紮,明日,下官會帶您前往主戰場。”
戴繼書睡在火線外兩公里的一夜,只有最多兩小時是真的睡著的。他一直聽見震耳欲聾的炮聲,或者修路車開著超強照明燈!當!當地卷著灰塵從帳篷旁邊開過去,蘇朝宇時而衝過來吼:“要拉戰備嗎?需要叫醒戴上將嗎?”
真不需要,我已經醒了!戴繼書越睡越擔心,越閉上眼睛越冷──見鬼,七月的邊境怎麼還這麼涼?最後,他乾脆坐起來寫報告。炮聲直到天亮才停,因為時值夏日只帶了普通夏季常服的戴繼書凍得死去活來,他並沒有親自到過這麼前線的前線,誰也不認識,更沒有自己的部隊在身邊,唯一可以信任的蘇朝宇整夜都緊張兮兮,弄得他也無法休息,尤其是,此時蘇朝宇竟然精神抖擻地在帳篷外叫:“長官!”
戴繼書開啟帳篷的門:“早上好,蘇朝宇上校。”
“長官,請您吃早餐,這就要上車了。”蘇朝宇說著,抱著一個鐵盒子進來,又衝外面喊:“水呢?熱水!”一個小兵很快拎來了一隻冒著熱氣的壺,往蘇朝宇端著的鐵盒子裡咕嘟咕嘟倒了許多。蘇朝宇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有密封口的塑膠勺子來,在鐵盒子裡攪和了幾下,然後苦笑著說:“長官對不起,唯一帶肉的罐頭是過期的,不過才過期二十天,這邊天氣又不算熱,肯定沒問題,昨天戰士們都吃了。”說著,他把那個罐子遞上去,裡面的糊狀物發出了一種炒糊了的麥子味和摻了澱粉的肉罐頭的香氣,看上去不難吃:“今天午飯前就可以到達十三軍主力駐紮的師部,那裡的條件會好些。”
戴繼書在蘇朝宇出門前叫住他:“你吃什麼?”
蘇朝宇軍靴一碰,抬頭挺胸敬禮:“壓縮口糧,長官!”
哦……戴繼書強迫自己不去想“才過期二十天”的問題,對比十分難以下嚥的壓縮口糧,他覺得這盆罐頭糊實在是美味極了,儘管有點兒說不出來的酸味──或者沒有,戴繼書並沒有真正吃過前線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