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兇狠的每一個眼神總是追著他跑,他才知道即使到了天涯海角,心還是被重重的壓著。
夏鑫的死亡帶給他的衝擊並不是很大,他木然的接受了這個結果,儘管有點訝異,但是毫不意外。
夏宇一直相信他是被情勢所迫,卸下了外表武裝的殼後,他還是小時候那個喜歡照顧他陪他玩的大哥。沒有想到夏鑫武裝的太久,狠毒的性格早就深植入心,像病毒般擴散侵蝕,最後慘淡收場。
站起身走到庭院裡,摘下一支梅花捧在手上,輕柔的洗淨了,用素雅的小花瓶插著,放到夏鑫的牌位前。
小小的木桌上供著夏氏歷代的當家,夏鑫的牌位放在角落的位置,安安靜靜的,有些寥落。
夏宇合起雙手閉上眼喃喃的默禱,他為夏鑫祈求,
如果真有報應這回事,他只希望能迴向給他讓他在死後不要受太多苦。
也許就這樣結束了也好,讓他只記得好的夏鑫;
人的記憶系統是很奇妙的,回憶往往會自動過濾然後沉澱,多年以後再拿出來看看,多半隻會記起甜美的片段。
說不定不用多久,他就能開啟夏鑫禁錮在他身上的鎖,帶著嶄新的心情輕鬆的活。
門鈴突兀的響起,夏宇嘆口氣起身去開門。
洛炎站在門外,表情隱晦不明的,像是發生了什麼事,又猶豫著要怎麼開口
夏宇讓他進來,他卻沒有動作,只是垂著頭站著
「怎麼了?」
「夏宇。。。」
「嗯?」
洛炎抬起眼看著他,眼神有些迷茫,嘴唇蠕動著,發不出聲音
看到他這樣,夏宇心裡忽然一陣緊張:「怎麼了?秦非出事了嗎?」
「不,不是,。。。」
「那是怎麼了?」
「尚晴死了。」
簡陋的墓冢座落在墓園最荒涼的角落,墓碑只是一塊石塊,刻工隨便的寫著墳墓主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連照片也沒有。
秦非徒手除著草,植物粗糙的纖維劃的他的手指處處是傷,細細長長的傷口滲著血,他卻沒感到痛似的,卷著袖子彎著腰持續動作。
洛炎和夏宇站在一旁看著他,秦非不讓他們幫忙,說是要替尚晴做最後一件事。
太陽從他們的頭頂漸漸下降到了地平線那端,天氣越來越冷了,撥出的氣息形成一團團白煙,襯著昏黃的日落格外淒涼。
洛炎走上前按住他的手:「天快黑了,我們明天再來吧。」
「再一下,就好了。」
秦非頭也不抬的,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鹹澀的汗水流進傷口,引起一陣刺痛
尚晴走了沒有多久,但是墓冢沒人照料,墳頭的草都長得這麼高了,頑強又肆虐的,狂放的綿延遍野
聽說是車禍,她在去幼稚園接小孩的路上被疾駛而過的機車撞飛,重重的落在幾公尺遠的地方,頭破血流當場斃命。
出事的地點就在幼稚園門口的馬路上,逸斐小小的手讓老師牽著,興高采烈的看著對街的媽媽,沒想到一個馬路竟是天人永隔的距離。
警方找不到逸斐的其他親人,只好暫時先將他安置在孤兒院,幾天前他從孤兒院跑了出來,小小的孩子在大街上走啊走的,洛炎路過看到他的時候他昏倒在商店門口,全身滾燙著發高燒,洛炎趕緊抱起他送去醫院;
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了,他們才隱約的從顛顛倒倒的童言童語中得知尚晴過世的訊息。問他為什麼從孤兒院跑出來,他天真的說今天是媽媽的生日,他想要去買禮物送給媽媽。
他們都沉默了,悲傷漫天席地的籠罩住他們,鼻間心頭酸楚的讓他們忍不住要落淚。秦非忽然恨極了尚晴,他覺得她好自私好自私,只因為想要留住他的愛想要有個人陪伴她,任性又不考慮後果的帶來一個孩子,卻沒有保障他生活的能力
他把逸斐留了下來,他告訴孤兒院說他是他的父親,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小小年紀的孩子解釋〃爸爸〃這個名詞,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為何在過去幾年中,這個爸爸在他生命裡缺席的原因。
他可以給逸斐很好的生活品質,可是沒人知道目睹媽媽在眼前被車撞死會給這個孩子留下多深痛的傷口。有人說童年的記憶是最深刻的,儘管平常沒什麼印象,但這些記憶鎖在腦海最底層,暗地裡左右著一個人的個性;
儘可能的彌補,走一步算一步,秦非對這孩子一直都抱著隨緣的態度,既然有了這個緣份把他留在身邊,那麼就好好